第五次开始-读书笔记
《第五次开始》是罗伯特•L .凯利用半生的探究和思考,为我们找到一个清晰、好懂、有力的认知工具,用“五次开始”可以刷新我们对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认知。正如北京大学历史学系罗新教授所说:“很少有考古学家如此透彻地关注未来,更少有关注未来的学者如此满怀乐观。凯利凭借自己极其宏观的历史视角,在书中梳理清楚了人类诞生600万年以来的发展脉络,从中总结出了人类历史上遇到过的五次转折,并将之称为五次“开始”,让读者不仅能看到“树木”这样的历史细节,更能发现“森林”这样的历史全貌。本书一经面世,就获得了国际同行们的高度肯定,我国的知名考古学家陈淳、许宏、杭侃等人,也都对本书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第一次是技术的开始,让人类从动物界中脱颖而出;第二次是文化的开始,让人类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第三次是农业的开始,开启了人类的定居时代;第四次是国家的开始,新出现的国家组织塑造了我们所熟知的世界,也带来了社会不平等、战争和贸易。而今天,我们处在第五次开始的进程中,正在迎来一个全球化的新时代。了解这五次开始,能让我们清楚人类演化的两个基本规律,分别是“不变”与“变”——“不变”的是驱动人类不断演化的根本动力,“变”的是人类持续更新的自我组织方式。虽然未来很难预测,但通过这两个规律,我们就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从而大致判断出未来的潮流走向。
驱动人类演化的根本动力
为什么驱动演化的根本动力是“不变”的?自人类的直接祖先乍得沙赫人和图根原人诞生以来,在600万年时间里,人类从生活在树上的灵长类动物,逐渐演化为会使用工具的原始人类,再到拥有文化、懂得种植和畜牧、建立起国家政权的现代人类。回顾这段历史,到底是什么让我们经历了这种演化?驱动这些转变的根本动力是什么呢?
技术的开始
一开始,原始人并没有使用石器的意图,古代以狩猎和采集为生的人们,也没有什么种地、养牛的想法,但这些事情都发生了,要想弄清楚背后的驱动力,我们还得从古代人类生活的场景中寻找答案。对任何生物来说,生存的第一要务都是有效地获取食物,躲避天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同物种选择了不同的演化路径。原始人类在面对生存压力时,逐渐演化出直立行走的能力,直立行走有很多好处,比如可以够到更高处的食物,更早地发现远处的危险,等等。同时,这种转变带来了一个“副作用”,那就是解放了人类祖先的双手,手空了出来,就为接下来使用工具提供了可能性。
目前发现的最早的石器化石,出现在大约330万年前,对石器工具的使用,为古人类的生存提供了很多便利。他们可以用石器从动物身上切割肉类,制造用于挖掘植物根茎的工具,或者加工简单的石制武器,用来狩猎小型动物。在工具的帮助下,一部分古人类能从环境中获取更多的能量,战胜不使用工具的邻居们,最终掌握技术的古人类取代了其他古人类。这个过程,正是作者所宣称的第一次开始,也就是技术的开始。
这个过程中的逻辑并不复杂:自然资源是有限的,而物种都有不断繁衍增殖的倾向,人口增殖会让生存竞争变得更加激烈,这样一来,能更好地适应生存环境的人群,就能从进化中脱颖而出。在人类的第一次开始中,竞争加剧的结果,就是技术在古人类群体中全面普及。所以,可以从中得出结论:驱动人类第一次开始的根本动力,是人口增殖带来的竞争加剧。
文化的开始
大约20万年前到5万年前,古人类逐渐演化出更复杂的神经系统,开始使用语言和符号,最终形成了人类独有的文化能力,这标志着人类社会的第二次开始。文化可以创造社会集体,让共享同一套世界观的人走到一起,通过这种方式,社会个体间的合作成本就能大大降低,从而实现共赢。就这样,在人口增殖的压力下,拥有文化的古人类群体,就会自然地战胜缺少文化能力的对手。
农业的开始
到一万多年以前,又一次转折出现了。近东地区出现了栽培的大麦和小麦,中国华北地区出现了粟,华南和东南亚出现了水稻,墨西哥出现了玉米和南瓜,全球各地陆续开启了种植农作物的进程。与此同时,狗、牛、绵羊、山羊、猪和马这些动物也陆续被驯化,农业出现在世界各地,标志着第三次开始的到来。农业出现之前,古人类一直过着狩猎采集的生活,谁也没想着有朝一日会成为农民。虽然有些古代人类可能出于偶然,发现野生的原始作物能结下可供食用的种子,但原始作物的产量一般极低,比如,原始玉米的个头可能比你的小拇指还小,所以并不能成为人们食谱中的主要选择,但这时候外部环境发生了改变。
在过去的几万年时间里,具有文化能力的人类陆续散布到全世界,他们走出非洲,先后到达欧洲、亚洲、北美洲和南美洲,并且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占领每一片可供生存的土地。人口越来越多,可自然资源是有限的,当没有新的土地可供迁徙时,人们就会发现,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其他人生存。因为贸然进入别人的领地具有很高风险,所以,定居在一个地方就成为古人类最合理的选择。
一旦定居,当地的猎物和可供采集的果实迟早会被消耗完,这就意味着原来的狩猎采集生活方式无法继续维持。在人口持续增殖的压力下,古人类就不得不提升农作物在食谱中的份额,就这样,农业开始生根发芽。从大约一万年前开始,世界各地逐渐从狩猎采集社会转变为农业社会。
国家的开始
人口增值导致农业的发展,农业的发展反过来又让人口进一步增加。越来越多的农业人口,先是聚集成小的部落和酋邦,后来最富庶的农业地区,比如两河流域和古埃及地区,最先出现了一种新的社会组织形式——国家,这是人类的第四次开始。
相比于其他的人类组织,国家有能力统筹开展更加宏大的公共项目,比如在干旱地带实施灌溉工程,在山地区域削山填沟开辟耕地等等,这些项目都提升了土地的承载能力,使人口继续保持增长势头。同时,国家更强大的社会组织能力,也带来了社会分工的细化、科学技术的进步,以及经济、文化、交通的持续发展。相比之下,酋邦和部落在国家这种组织形式面前显得格外脆弱,最终都被国家所取代。
人类社会一直处于变化中
作者说,世界万物皆不可能永恒,人类社会也并非静态。作者为什么要强调“变”呢?这是因为他发现,我们很多人经常会不自觉地用静态视角看待历史。比方,在众多描述未来的科幻电影中,未来世界虽然技术更加发达,但贫富分化越来越严重,环境污染依然难以得到治理,战争和恐怖主义依旧肆虐,好像今天解决不了的问题,未来依然解决不了,社会的变化充其量是技术层面的进步,社会的本质依旧不会发生改变。
所以,虽然我们都知道世界是变化的,但一旦涉及人类的历史,我们就很容易陷入一种静态的视角。这是为什么呢?主要原因还是看待历史的方式不够宏观,我们学习了解的历史,大多是国家这种组织形式诞生之后的政治社会史,不管是三皇五帝,还是唐宋明清,不管是中国历史,还是外国历史,都发生在第四次开始,也就是国家出现之后,所以,很容易把从过去三五千年的历史中总结出来的规律,当作永恒不变的规律。
这有点像我们在一片森林里发现了一棵松树,特别仔细地研究了它的生长规律,发现松树会结出松果,然后就此得出结论,认为这片森林里的所有树木肯定都会结出松果。但很显然,这种观点只看到局部的细节,而忽视了历史整体的动态变化。
比如,我们谈起“国家”这个概念时,总会有一种感觉,认为国家就应该存在于地球之上,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民族和边界,每个国家也都享有神圣不可侵犯的主权。这些说法我相信大部分人都会认同,但问题在于,国家的存在真的是自古如此且理所应当的吗?
作者告诉我们,相比于人类的全部历史,国家只是一种刚刚出现的新兴发明而已。不管是旧石器时代的狩猎采集者,还是新石器时代的农民,听到“国家”这个概念,肯定都会觉得莫名其妙。而且,我们今天的“主权国家”概念其实更年轻,它只能追溯到1648年欧洲签订《威斯特伐利亚和约》时期,在此之前,国家和主权的概念并不像今天这样具体而神圣。
所以,如果我们能跳脱出人类近几千年的短暂历史,用考古学的宏观视角审视人类发展,就能不再拘泥于“树木”的细节,而能捕捉到“森林”的全貌。作者通过回顾人类600万年以来的历史,提出了他的观点,认为世界万物皆不可能永恒,人类社会一直都处在变化之中。
在1.5万年前,几乎所有人都依靠狩猎和采集为生,从5000年前开始,农民逐渐占据了人类的绝大多数。而今天,狩猎采集者几乎已经不复存在,农民的数量也大幅下降,全人类里只有很小一部分人直接投身于食物生产。我们今天的复杂技术和社会组织方式,是石器时代的古人类们完全无法想象的,既然如此,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认为人类社会是静态的呢?
这里需要强调的是,当我们说人类社会是动态而非静态的,更多地是在说人类的自我组织方式,或者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在不断变化,而不是单纯地强调技术的动态进步。因为自从人类学会使用工具之后,技术其实一直都在不断进步,但决定人类发展的关键因素不是技术,而是人类的自我组织方式。
比如,好比真正能决定人类命运的,不是制造原子弹的技术有多高,而是人类对待其他群体的态度,以及由此决定的使用原子弹的方式。在作者看来,人类社会之所以是动态的,关键在于人类的自我组织方式在不断变化。
正确地勾勒未来图景
因为置身在一个特定的历史阶段中,往往是看不到全景的,所以用宏观视角看待今天和未来其实并不容易。所以作者建议,我们可以以考古学的视角,用对待史前史的方式对待今天和未来。这样我们就能发现,从公元1500年以来,人类其实已经进入第五次开始的进程之中。作者对“第五次开始”的定义是:欧洲殖民运动、工业革命、资本主义和全球化的开始。那什么是考古学的视角呢?
比如,考察海洋中沉船的数量,横跨大陆之间的贸易流动,以及不同人种跨越不同地区的交流活动,在公元1500年之后都明显增加。与此同时,全球性的战争开始出现,西班牙战舰的残骸不仅出现在西班牙海岸附近,还出现在加勒比海、南美海岸线、关岛和菲律宾;新的迹象还出现在太空中,从20世纪开始,人类在太空中留下了大量的活动痕迹,不仅有卫星和飞船,还有数不清的太空垃圾。
这些新的迹象都表明一次新的开始出现了。和前四次开始一样,第五次开始的根本动力依然是人口增殖。公元1850年,全球人口有史以来第一次突破10亿,到今天,全世界人口已经逼近80亿。人口的迅速增加,为第五次开始提供了巨大的驱动力,直到今天全球人口依然保持增长态势,根据联合国估算,到2070年人类总数将突破100亿。
在人口增殖的驱动下,人类已经进入第五次开始的进程中,那这次开始会给我们带来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呢?未来的真正挑战来自人类的自我组织方式。未来人类的自我组织方式会有什么不同吗?
丹麦有句谚语:“别预测,尤其别预测未来。”作者很认同这句话,因为预测未来常常会犯错。所以,作者并没给我们描绘出一幅未来的具体场景,而是在人类历史的基础上,勾勒出了未来大致的潮流走向。这个走向隐藏在三项进程之中,分别是:资本主义对廉价劳动力的追求、军备竞赛和人类文化的全球化。
资本主义对廉价劳动力的追求
资本主义始终追求利润的最大化,而劳动力是生产者的最大成本之一,所以资本家会努力降低劳动成本来获得最大收益。方法之一就是提升技术水平,用更先进的设备提高生产效率,方法之二是把生产链转移到更廉价的劳动力市场,比如从欧美转移到中国、印度,乃至其他发展中国家。这个转移进程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被卷入全球化的浪潮之中,就这样,资本主义对廉价劳动力的追求,无形中大大推动了全球化的发展。
军备竞赛
自从国家诞生以来,军备竞赛就已经随之出现,你有一支矛,我就得有一块盾,你有了飞机大炮,我就得有核武器,军备竞赛不仅制造出了威力越来越大的武器,而且,还让各国的军事实力开始呈螺旋式上升,比如今天美国最先进的B-2轰炸机,单架飞机的造价就超过8亿美元,这让先进的武器装备几乎成为一种消耗不起的奢侈品。因为军备竞赛让武器的威力和成本都大大增加,所以,各国在使用武力时反倒更加谨慎。
文化的全球化
全球通信和贸易技术的发展,让文化的跨国传播变得极其简单便捷,文化的全球化进程不可避免地影响着我们每一个人。文化上跨越国界、超越本土的新一代已经崛起,反过来又助力了越来越不可阻挡的文化全球化进程。资本主义、军备竞赛和文化全球化结合起来的结果,就是大大推动了全球化的进程,这一进程造就了未来的世界公民。这些公民并不产生于任何特定群体,而是全球人类通过教育、艺术、贸易、战争和宗教持续互动的结果。
所以,我们说更重要的是人类自我组织方式的变化,而第五次开始能给我们带来的,就是全球化进程下的人类共同体,拥有全球化意识的世界公民,以及未来可能出现的世界政府。面对第五次开始,作者抱有非常乐观的心态,他认为第五次开始会和前四次大不相同,因为我们不断地从历史中学习,而且今天的人类已经拥有了空前的改造世界的能力,这些都让人类的未来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