偈頌一百零四首
其一
殿成不必拆，佛生何用打。
燒炷兜樓香，共說家私話。
以力假人者霸。
其二
鴆鳥毛，烏喙藥。
毒無醫，休動著。
輕動著，盡大地人，皮膚脫落。
其三
大覺無心，九峰饒舌。
較短量長，家私漏洩。
引惹平人入禍門，金剛腦後抽生鐵。
其四
丈夫膝下有黃金，爭肯與他人作禮。
須彌燈王，腳頭腳底。
其五
妙攝化權，使不辱命。
鶴唳東臯，雲歸乳嶺。
拄杖子，黑粼皴，困臥壁根，聲前喚醒。
舞蹈清風兩腋生，安閑又入蘿窗定。
賓主歷然，頭正尾正。
其六
南山燦燦，白石爛爛。
覿當面機，瞎人天眼。
拄杖子，聞如是語，從定而起，向香積世界，乳竇峰前。
轉法輪，摶香飯。
聽之雙耳聾，嗅之舌頭爛。
何似楊岐栗棘蓬，秦時𨍏轢鑽。
啞，仁義盡從貧處斷。
其七
雕梁燕語，喬木鶑吟。
秋田水足，麥嶺雲深。
聲色純真渾聲色，無端花擘祖師心。
耳無輪，眼無筋。
優遊子聖外，閬蕩拾花針。
其八
宿雨初晴，嵐光翠滴。
瀑瀉懸崖，雲籠怪石。
無位真人，面門出入。
浄地上不許狼籍。
其九
乳竇翠峰，何分彼此。
遂府糖霜，口甜心苦。
滅卻雲門一字宗，斷崖飛瀑冤難訴。
其一○
醭醭紅塵，炎炎火聚。
著腳無蹤，翻身有路。
去時山色慘愁容，歸來幽鳥啼芳樹。
不涉去來，如何吐露。
碧眼黃頭總不知，問訊粼皴拄杖子，逢人不得錯舉。
其一一
八月秋，何處熱，盡大地，一團鐵。
衲僧家向南北東西，草鞋跟踏得裂，拄杖頭挑得折。
驀劄相逢，德山棒，臨濟喝，百怪千妖，如何計結。
噁，邪法難扶，莫說莫說。
其一二
秋氣肅金，秋暘鏖戰。
林間秋葉片片凋零，砌下秋蟲聲聲悽怨。
滿眼聽不聞，滿耳覷不見。
聽得聞，覷得見，聲前句後新羅箭。
其一三
積癈未蘇，連遭荒旱。
鐵作心腸，也須寸斷。
山僧自小不喜煎熬，幸遇中秋，何妨賞翫。
皓月流輝，覺天雲散。
倒跨楊岐三腳馿，深村荒草閑行看。
光境俱忘，瞎乾坤眼。
其一四
水牯牛，偏捩拗。
酷暑雲林，恣情𨁝跳。
山前祖父田園，忍見離離荒草。
秋風正要及時耕，脫落鞭繩無鼻竅。
去住自如，收放在我。
牧笛聲聲送暮霞，故家深入千峰杳。
嗚咿嗚咿，莫教忘卻來時道。
其一五
東籬菊染黃，秋浦茱凝翠。
古佛放光明，助發實相義。
淵明有眼無筋，錯認白衣人至。
金風剪剪，玉露團團。
故人知此意，笑拍玉闌干。
其一六
隰州佛放光，遠射千峰頂。
錦鏡冷交輝，瀑花寒鬭影。
非虛非實，非色非空。
舉世無人描邈得，只憑這箇爲流通。
其一七
花禁冷葉紅，草滴虛嵐翠。
清浄盧舍那，全身荊棘裏。
其一八
翳眼藥，文武火。
用得親，煨得過。
翠巖落盡眉毛眼愈明，乳竇爛卻皮膚骨將槁。
家醜分明說向誰，握手鬆根忘汝我。
冷地思量，誾誾而笑。
曾陷迷魂八陣圖，夢中驚入夔門道。
其一九
大衆問訊，侍者燒香。
曲錄棚上，說黑道黃。
七世冤憎同劫會，泥犁拔舌自擔當。
麟鳳出時山總秀，芝闌生處草俱芳。
其二○
小春纔過，冬至相催。
光陰駒過隙，鬚鬢雪成堆。
松根石上，槁木寒灰。
凍膝擁深霜樹葉，禪心清點野橋梅。
喚起來打，更莫遲回。
蟄龍須奮躍，何待禹門雷。
其二一
乾非上，坤非下。
一畫先天，包含八卦。
推窮爻象，凶吉不分，說盡繫辭，疑難未解。
吉凶分，疑難解。
阿魏無真，水銀無假。
其二二
統御金輪四十年，拱垂衣化育黎元。
萬機休罷昇遐去，四海無思不斷魂。
林間衲子，感戴深恩。
合掌迎歸兜率院，當來成佛補慈尊。
其二三
三度拂蒿枝，秦時𨍏轢鑽。
拶得火星飛，結得弓弦斷。
用盡自己心，瞎卻他人眼。
千里玄樞錯踏翻，神駒十影無羈絆。
業風吹上乳竇峰前，點一杯茶向伊道，且緩緩。
其二四
天巧剪瑤花，六出繽紛落。
二祖立腰酸，楊岐嗟項縮。
爭似火爐頭柮榾高燒，紙衾包卻暖烘烘。
憨睡著，不墮凝寒一色邊，錯錯。
其二五
復見天地心，舉世皆知有。
山意衝寒欲放梅，岸容待臘將舒柳。
惟有拄杖子，黑粼皴，元依舊。
受霜凍不枯，遇陽和不秀。
壁角落頭，塊然拙守。
終日談玄口不開，噴嚏也成獅子吼。
其二六
大慈苕菷生，倒拈風颯颯。
掃盡大地塵，趙州驚吐舌。
驀劄相逢玉乳峰，殷勤爲掃寒巖雪。
拄杖子，愛客情深，把火助熱。
卓破苔錢畫斷雲，放出寒梅南枝北枝，一花兩花三四花。
疏影橫溪，暗香浮月，無端盡把春容泄。
清不徹惱碎心，廣平似鐵。
其二七
道至無難，惟嫌揀擇。
混俗通真，騎聲蓋色。
近在口皮邊，遠過河沙國。
慈明揭示，借鬼畫桃符。
雪竇標題，去猊懸白澤。
一見便見，迅雷陶壁奮飛梭。
擬議尋思，逆浪禹門遭點額。
其二八
道無可成，法無可說。
黃面瞿曇，重重敗缺。
家醜豈容外泄，剛被兒孫告訐。
圖形畫影與人看，乳竇門風添暖熱。
彷彷彿彿，一似閬州城南錦屏山，子細看來，卻是鹿苑啣花，竺峰積雪。
添得時人眼中屑。
其二九
柳條弓，蒿枝箭，射中虛空成兩片。
狸奴白牯，雷厲風行。
碧眼黃頭，星飛電卷，擬搆珠林嚙鏃機。
險。
其三○
咸淳更號，立見昇平。
兩朝聖化，四海歡聲。
乳竇家貧開宴，用度非輕。
錦雲山瀑帽，珠雪瀑懸纓。
步步寒花翠結，關關幽鳥琴清。
排當不知因底事，大衆萬福，慶賀元正。
其三一
寂寞萬峰頭，佳節成虛度。
貧無一盞燈，好有多般事。
洞山薑索價太穹，無縫塔入門辨主。
厠籌子動地放光，利市官招財滿庫。
不作佛法商量，亦非世諦流布。
其三二
半夜客船鍾，漁火愁眠省。
不見老寒山，淚濕吳雲冷。
幽鳥啼霜月影斜，野橋楓葉翻紅錦。
擊碎重關，枯山未泯。
其三三
春山青，春水綠，鳥弄笙簧，梅飄香玉。
具足清白梵行之相，聲色純真豈容攢簇。
聽不足，觀不足，一會靈山儼未分，斷絃須是鸞膠續。
其三四
坐斷白雲，萬機寢息。
黃葉止啼，總不消得。
閑倚危闌看瀑花，縱乾坤眼清無極。
清無極，自謂太平僧，豈知堯舜力。
其三五
達磨眼睛，天台骨髓。
鈎鎖連環，提掇不起。
提得起，湖頭春水綠成紋，竹外清風來未已。
其三六
天高地厚，水闊山遙。
古今常理，何用忉忉。
衲僧家，腳跟下一段光明，十日並照，明察秋毫。
不揀侯門射策，何須華頂降魔。
孤迥迥，冷蕭蕭，無端翻黑月，魑魅哭連宵。
其三七
二月十五，瞿曇滅度。
足示雙趺，胸摩卍字。
山愁慘莫雲，花淚啼紅雨。
去年一次，今年一次，明年一次。
輒莫明年更明年百千年，年年一次。
狼籍涅槃心，此恨憑誰訴。
頼有粼皴拄杖子，牢記取。
其三八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
拄杖子不仁，以三世諸佛歷代祖師四聖六凡爲芻狗。
化育春陽煦嫗前，摧殘霜雪憑陵後。
截鶴續鳬，折衡剖斗。
力盡神疲睏壁根，笑破他人口。
其三九
春日晴，春雨足，玉龍怒噴懸崖瀑。
花簇簇，錦簇簇，滿山桃李嫌粗俗。
休捏目，直饒伊向聲色堆頭。
密透重塵，坐臥經行，了無拘束。
砒霜未是毒。
其四○
關雎頌德，樛木垂陰。
八荒開壽域，萬國奉君心。
亙古今爲諸佛母，曇花時現覺園春。
其四一
黃河清，聖人生。
體天行健，濬哲文明。
率土更新堯舜化，八荒無地著歡聲。
其四二
錦鏡濃粧十樣花，練拖寒瀑掛蒼崖。
無賓主句全機露，見得分明眼著砂。
依亡妙盡，猶隔天涯。
奪取黃梅無底鉢，且教盧老去擔柴。
其四三
父豩頑，子惡毒。
熱血相噴，嗔拳相𡎺。
如風吹水自成紋，醫得耳聾成瞎禿。
冷地思量，笑不成哭。
乳峰將底報深冤，捩鼻木。
其四四
活馬騮，百十箇。
乳竇峰前，追風跳竈。
楊岐三腳馿，盡力跂步不前；江西千里駒，奮鬣追蹤不到。
更饒伊象頭檀特，九十六種，見鞭影而行，蹶蹄不少。
未奏沙場汗血功，便思嚼嚙天閑草。
好則甚好，明覺老人笑須絕倒。
其四五
綠暗紅稀，人家翠微。
杜鵑啼月，紫燕銜泥。
莫春者，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本是儒家閑戲劇，剛言漏泄祖師機。
是不是，非不非，老倒乳峰那得知。
松根憨睡足，閑把瘦藤戲，侍者無事相隨。
其四六
萬本青松，後人標榜。
臨濟兒孫，當機不讓。
千古清涼樹蔭人，法門梁棟真堪賞。
初莫學黃梅道者，貪傳破鉢盂，連累周家女。
無地著渾身空惆悵，叢林難免無根謗。
其四七
仙苑蟠桃不老春，三千年實薦芳新。
錫開王母瑤池宴，滿簇金盤壽聖人。
雖雲絕品，未足爲珍。
幸有菩提真妙果，年年同獻佛生辰。
其四八
無憂樹下風如箭，九龍吐出水含毒。
涓滴沾身痛入心。
霎時吹面刀剜肉。
不知悉達爲何因，纔出母胎罹此酷。
後代兒孫忍見渠，一年一度香湯浴。
我今灌沐諸如來，浄智莊嚴功德聚，只恐不是玉。
其四九
聞道金輪出母胎，盡河沙界掃氛埃。
想應新整乾坤手，多帶堯風舜日來。
普天率土，壽域宏開。
林下野人何祝獻，一莖草上玉樓臺。
其五○
百二十日夏，今朝始發頭。
飯抄雲子白，羹煮菜香浮。
未問寒山子，先看水牯牛。
山前千頃地，信腳踏翻休。
其五一
一口吸西江，赤土塗牛奶。
蕩盡聖凡情，猶欠這一解。
丹霞馬祖，眼見如盲，靈照龐婆，口說如啞。
驀劄相逢露一機，驚翻巖瀑蒼龍掛。
雖然斫額望鄉關，前頭大有路在。
其五二
玉版阿師，錦綳稚子。
穎脫叢林，頭角呈露。
參透油煎石磉盤，飽經鰲煉翻身去。
塞斷咽喉，更須吞吐。
毗耶未識香來處。
其五三
籜包角黍，茶點菖蒲。
香浮毛孔，清透肌膚。
肱枕藜床心醉月，驅邪何用掛神符。
汨羅人去遠，還有獨醒無。
其五四
雲收麥壟，水足秋田。
繭繰白雪，鶑弄朱絃。
無象太平還有象，蕢桴土皷樂堯年。
誰知聲色裏，心印是渠傳。
其五五
活衲僧，生鐵鑄。
吐出鐵心肝，掛起鐵面具。
蚊子上鐵牛，無你啗啄處。
素紈搖月，碧帳含煙。
或放或收皆在我，長伸兩腳放憨眠。
灼然如是，天地相懸。
開眼不知天大曉，閻家催索水漿錢。
其五六
一湖橫陳，七峰環遶。
妙轉玄樞，死生關破。
去何有偈，流水渡百灘，來本無言，疾風號萬竅。
更問如何與若何，珍重便行。
髑髏前失照，斷猿哭月千林曉。
其五七
薄福住山，百無所取。
何以表勤，惟誠爲主。
祈晴便得晴，祈雨便得雨。
其五八
乳竇相從幾弟兄，忘形骸外又忘情。
炊香好甑和籮飯，鼠糞無端污卻羹。
隣僧扣齒，訴不平聲。
折筯何妨挑剔去，壁根不到礙人行。
其五九
虛空包不包，大地壞不壞。
行腳不遇人，出語無頼聊。
謾言密室不通風，濕紙如何裹大蟲。
其六○
巴南巴西，水流巴字。
古篆分明，心畫顯著。
游泳江湖四十年，與世同波無彼此。
朅來千丈岩前路，截流機透險崖句，辨龍蛇眼明今古。
何侶老趙州，略彴橋頭，滴水丈波。
喫茶去。
其六一
社燕催歸，賓鴻欲返。
雪點白蘋洲，錦鋪紅蓼岸。
其六二
靈山話月，曹溪指月。
玉乳峰前，相呼看月。
縱饒光透十虛，未免成第二月。
諸人要見真月麽，非暗非明，非圓非缺。
無物堪比倫，教我如何說。
其六三
目前機，真實相。
張都料輪材底輪材，李作頭𡎺磉底𡎺磉。
動靜奚分兩處看，太平基業初無象。
迥出常情，與誰共賞。
佳客歡呼自往來，瑞巖拍掌仙巖唱。
潦倒龐公，精神迭宕。
其六四
共住孤峰頂，霜牙咬菜根。
一身塵不染，千古道長存。
石竹閑眠鹿，巖松冷掛猿。
我行荒草裏，汝又入荒村。
其六五
一二千碩穀，四五百籮粟。
䆉稏熟天風，高低布雲麓。
辛勤收拾歸來，碓擣明璣，鉢盛香玉。
無位真人手捫腹，口唱無生曲。
花簇簇，聽不足，欵乃一聲山水綠。
其六六
乳竇家私，寸無可取。
分明徹骨貧，剛道薰天富。
綱宗委地，力要匡扶。
大廈傾頹，直須撐拄。
不學老楊岐，破屋雪真珠，縮項暗嗟吁。
不學大愚芝，脫粟淡黃虀，不喫從君去。
千聖頭邊露一機，靈蹤不在猨啼處。
其六七
合水和泥，打成一片。
脫卻胚腪，重加煅煉。
滲漏全無蓋覆人，平地昇高乘快便。
若非衆手出力扶持，心印蒙塵，光難發現。
美則美矣，只如古人道，明堂瓦插簷。
其六八
趁晴蓋卻屋，捉空種了麥。
安身立命既無憂，只須體究庭前柏。
堅守歲寒，青無變色。
喚作西來直指宗，瞎。
其六九
月下扣朱門，不會推敲句。
滿面是埃塵，低頭陪笑語。
不重己靈，諸聖不慕。
拍盲入草尋人去，歸來羞對白雲，倦倚寒巖枯樹。
笑倒粼皴拄杖子，逢人但恁麽舉。
其七○
鳳輦昇遐恰一周，思君心切淚交流。
攀龍無路空摧哽，凝望蒼梧幾許愁。
其七一
統御金輪四十春，篤行舜德與堯仁。
莫言過去無蹤蹤，盧舍時時現本身。
其七二
吳江風急浪翻空，聲擊楓林半夜鐘。
驚起客船塵夢破，踏翻大地去無蹤。
寒山撫掌，龐老槌胸。
少室門庭空寂寂，凝寒古路綠苔封。
其七三
史筆書雲，綉閨添線。
愛日舒長，豐年取驗。
衲僧不被四時遷，妙應圓機轆轆轉。
喝散嶺上白雲，掣斷腳跟紅線，陰極陽生總不知。
曝背晴簷，手摘寒梅。
一點兩點三四點，拈花微笑今重見。
其七四
如來禪，祖師意，落葉錦翻空，亂山雲積翠。
見得分明隔萬層，道得完全失千里。
非不非，是不是。
達磨大師，無當門齒。
其七五
鐵團欒，無縫罅。
上下三指，彼此七馬。
德山臨濟，眼見如盲，雲門趙州，口說如啞。
拄杖子，忍俊不禁，等閑捉敗。
休休，盡法恐無民，且放天寒赦。
其七六
庾嶺春歸，溪梅早知。
雪破寒英，一點半點，月橫疏影，三枝兩枝。
未放高樓吹笛，且聽茆舍吟詩。
十分瀟灑，一段清奇。
將謂黃梅消息絕，暗香猶有好風吹。
其七七
靈江月，中巖月。
交影松蘿，斷猿啼切。
聲色純真見一邊，騎聲蓋色天然別。
別別，明覺掀眉，長庚吐舌。
其七八
迅瀑千尋，懸崖萬仞。
說法聲高，驗人機峻。
要扶法眼門風，花衲元非古錦。
堪笑高麗四九僧，面門搭了冬瓜印。
乳竇謗沉無香，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七九
圖畫天開，春風剪裁。
爛銀庭院，白玉樓臺。
將謂乳峰貧徹骨，敵君王富自何來。
其八○
松頂雪簪花，山頭雲裹帽。
呼喚賀元正，粲發溪聲笑。
一不成單，二無兩箇。
漏洩元元化母機，春風未必能包裹。
其八一
昨夜唧蟟吞跛鱉，天明屙出一團鐵。
平地翻身觸險崖，擘破崑崙成八橛。
捻土爲香供養伊，細問因由不肯說。
不肯說，太饒舌。
莫管他人屋上霜，自家掃取門前雪。
其八二
道教灰飛，佛燈花燦。
大地歡悰，笙歌賞玩。
拄杖子，按下雲頭，得失是非，渾然不管。
一點光明耀十虛，古今閲幾平人眼。
因甚如此，司空見慣。
其八三
未有清規，人能弘道。
纔涉典章，翻成機巧。
華屋春風錦綉圍，草廬不見人高臥。
啞，刻糞爲香，是誰之過。
其八四
飄蓬四十餘年，夢遶晶然山路。
才見廣安軍人，便憶破庵師祖。
摵破碎沙盆，打動蝦蟆皷。
驚落蛟龍虎兕威，知音不在頻頻舉。
其八五
光明幢，如來藏。
八面玲瓏，十方通暢。
拭佛祖大病之瘡疣，見鬼神幽愁之情狀。
擡你爺，擡你娘，擡上方丈，洞山寧免無根謗。
其八六
瞿曇醜惡，臨死猶多。
足下輪輻顯露，胸前卍字揩磨。
抱橋澡洗，寄帽投河。
舉世無人援手得，竟隨殘夢入無何。
其八七
庭院春深，和風翠陰。
桃花簇錦，柳線搖金。
無眼靈雲徒說悟，一生埋沒祖師心。
其八八
焚香書寫佛名經，窗外幽禽報喜聲。
次補數中添一位，大唐國裏聖人生。
其八九
鑿透耳聾，板夾背傴。
只要醫行，不管人苦。
拄杖子，不別時宜，強行直路。
大地羊腸遶棘林。
何處去。
其九○
落頼門風，大家撐拄。
量田底量田，種樹底種樹。
帶雨扶犁綠野耕，和雲荷钁千峰去。
有甚心情，管得南泉貓兒，趙州狗子，勘證平田婆，連累周家女。
棘林中有通天路，飽飯狂歌，閒行幾步，腳頭山色無重數。
其九一
金輪王宅，惡業無多。
不知何事，生此妖魔。
打與狗噇頑不殺，好將惡水劈頭澆。
其九二
布關雎化襲宮闈，萬國人趨奉母儀。
壽結蟠桃千載實，年年天仗宴瑤池。
其九三
九曲黃河徹底清，六龍乾會聖人生。
周行七步稱尊處，山嶽齊呼萬歲聲。
其九四
共住不知名，千聖亦不識，無端平地生荊棘。
兄呼弟應，與世同波，笑獨醒人死汨羅。
恁麽也好，不恁麽也好。
手拍闌乾唱竹枝，哩哩囉，天涯望遠無人到。
其九五
撮藥場中驗作家，一枝手髂兩條蛇。
劉寄奴草雖靈驗，已是遭它毒口來。
其九六
九曲明珠久藴藏，走盤時見發寒光。
當陽拈出還收拾，瞎眼波斯自著忙。
其九七
鑑在機先，妙在轉處。
碧眼胡兒，全無肯路，行一步是一步。
信腳錯踏翻，大地無寸土。
業風吹上乳竇山，來點一盃茶，徐徐向伊道，提鞋去。
其九八
蒿籬關猛虎，筆管養蒼龍。
穩帖帖藏牙伏爪，黑漫漫怪雨顛風。
臨濟小廝兒驚心欲折，豐干老凍膿睡思方濃。
山濛濛，水溶溶。
乾坤無碧落，收放絕行蹤。
其九九
幕掛春煙，簟鋪秋水。
高枕橫眠，鼻雷聒耳。
爍石流金總不知，何須殿閣薰風至。
又誰管九十日種粟燒畬，說甚麽十三番悟明自己。
灼然是箇無煩惱，閻家倒退三千里。
其或未然，莫道甕中常有米。
其一○○
三伏炎蒸，汗流如雨。
一莖草上建瓊樓，徹骨貧窮敵國富。
其一○一
三界炎炎如火聚，攪擾勞生困蒸煮。
邪見稠林蔽祖庭，孰爲臨濟陰涼樹。
拄杖子，迴避無門，全身荷負。
特立獨行，危分險布。
掃除枝葉不留蹤，普覆大地人，徹骨清涼去。
雖然如是，趙婆酤醋。
其一○二
寺踞千峰，十方同聚。
家賊難防，令人驚怖。
正法明王，怒髮衝冠。
作如是言休驚怖，儂家自有降魔杵。
粉碎髑髏，裂開腸肚。
熱鐵洋銅滿滿盛，鼻繩牽入泥犁去。
佛子將謂出家行菩提路，誰知反不如狼虎，累及七代先靈，生身父母。
號天血淚啼紅雨，啞，怨恨憑誰訴。
其一○三
有一物，全機用。
塵勞之儔，如來之種。
輕若鴻毛輕，重若丘山重。
乳峰信手拈來，點破勞生塵夢。
剛被秋蟲落葉知，清聲戛玉寒，翠色黃金弄。
雖然不直分文，擲地金聲，令人驚悚。
其一○四
百戲場中賽錦標，蜜脾古馬舞兒多。
頭籌暗被奪將去，行主喃喃強說呵。
其一○五
地上翻瓢，眉間掛劍。
古道雖微，惡聲難掩。
窮則通，通則變。
倒跨楊岐三腳馿，踏破山前祖父田園，一片兩片，四五六七片。
其一○六
千丈懸崖弄險巇，草鞋修整已多時。
秋風償盡皮毛債，散步閑雲快活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