偈頌二十一首·釋普寧
其一
檀那夢見大棟梁，高僧羅漢滿雲堂。
慷慨重新鋪蓋就，比之兜率更尤強。
衲子辦道耐長久，成佛作祖法中王。
下等愚迷無正念，鎔銅灌口臥鐵床。
其二
有處不是有，無處不是無。
有無不到處，馨香滿道塗。
其三
出水未出水，心疑生暗鬼。
鞏縣造茶瓶，一隻三箇嘴。
其四
青州布衫重七斤，由來錯認定盤星。
那知富士山孤峻，到頂須行三日程。
其五
東望大乘器，區區十萬里。
因這一著錯，累及人斷臂。
彼錯猶且可，此錯無巴鼻。
彼錯此錯訴之誰，倒拈鐵笛逆風吹。
其六
夜夜明星現，時時兩眼開。
如何臘月八，特地嘆奇哉。
引得隨邪逐惡者，至今一味狗來腮。
其七
無心遊此國，有心復宋國。
有心無心中，通天路頭活。
拄杖頭邊挑日月。
其八
衲僧門下，活路通天。
腳頭腳底，能方能圓。
照顧踏破常住磚。
其九
如何是佛殿裏底，無端開口便臭氣。
掩鼻不及，只得五體投地。
其一○
七佛引其前，維摩接其後。
一盲引衆盲，至今不唧𠺕。
其一一
向上一路，千聖不傳。
等閑踏著，不直半錢。
其一二
拄杖頭邊，草鞋跟底。
隨緣放曠，隠遁過時。
豈謂業債難逃，復落他家綣繢，扶病拖泥帶水。
只得豎四橫三，乘時拽取。
正續山與雲黃山鬭額，爲復是神通游戲。
爲復是法爾如然。
不見道，浙東山，浙西水，四海五湖皇化裏。
其一三
久嚮雙林，可曾遊歷。
及乎到來，果是殊別。
山環水繞，寺廣人稀。
內空外空，無彼無此。
彷彿威音那畔，分明古佛家風。
不妨按下雲頭，鉢囊暫且高掛。
坐則同坐，行則同行。
同苦同甘，同憂同樂。
必竟事作麽生，但看人情若好，自然喫水也肥。
其一四
破砂盆，漏燈盞。
死偷心，滅正眼。
近之則愈遠，親之則愈疎。
瞻之在前，忽然在後。
全明全暗，雙放雙收。
番復看來，當甚熱大。
是則也是，只如進前叉手。
其一五
一陽來復，暖囘幽谷。
雲黃山上，喜氣浮空。
綉水溪頭，疏影含玉。
老胡不會轉身句，無節目中生節目。
累及拄杖子，皮膚脫落盡，通身烏律漆。
其一六
雲門一曲，調高千古。
子細推窮，從來無譜。
此曲只應天上有，大士得來無本據。
今日當陽分付，新年諸路化主。
在處富有知音，遇著知音舉似。
舉似則不無，且道是何曲調，臘月二十五。
其一七
有處不是有，無處不是無。
有無不到處，馨香滿道途。
其一八
這箇老漢，軟頑希罕。
煨而不熟，煮而不爛。
沒興遭他負累，被陷雲黃苦難。
怨之不已，恨之不休，且將這箇雪冤讎。
其一九
去年十月十七，被命來屍敗席。
陳逋弊積如山，中外倉庫赤立。
勉效佛在世時，持鉢沿門求乞。
不憚涉險登危，波波爲衆竭力。
逗到四月十五，恰滿六箇月日。
諸方禁足安居，雙林豈容禁足。
領衆展轉求賢，然後求己的實。
心空及第歸來，和這自己拋擲。
更有一事告報，古聖言端語的。
寧可熱鐵纏身，不受信心人衣。
寧可鎔銅灌口，不受信心人食。
喫飯忽咬著砂，一生參學事畢。
若不量彼來處，水也難消一滴。
且誵訛在什麽處，直待當來問彌勒。
其二○
諸方此日，安居禁足。
雙林難說，禁足安居。
廚乏聚蠅之糝，廩無隔宿之儲。
策杖遍叩檀度，免我一衆饑虛。
休以蠟人爲驗，但願處處逢渠。
早知今日事，悔不慎當初。
其二一
往復落人綣繢間，那知同步不同行。
當初乍可無容質，別作心腸過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