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了不起—讀書筆記

出自楠悦读

這本書的核心問題就是年輕人如何突破工作中的困境,「如何以創造性的現代思維和在空白處創新的勇氣,找到自己喜歡同時又有時代價值的事。」

工作為什麼讓人疲憊

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痛點,那就是為了更好的生活,我們不斷奮鬥、打拼。很多人在工作中感到疲倦、焦慮、迷茫,但當問及你到底因為什麼疲倦、焦慮和迷茫的時候,卻又往往答不上來。很多人會覺得這個過程太艱難,就像攀岩一樣,看不到盡頭。作者將這一個過程叫做「攀爬之苦」。

單向度的人

為什麼會導致「攀爬之苦」呢?作者認為這是因為發展的不均衡。按照著名的經濟學家、社會學家庫茲涅茨所描繪的,社會發展到這個階段,將要進入發達階段卻還沒有進入的時候,還是需要強大的動力往前走。經濟需要強大的推進力,需要人的欲望支撐,所以要鼓勵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因此,社會財富的分配是非常不均衡的。

也就是說,一個社會在要進入發達階段卻還沒有進入的時候是最難的。一方面經濟需要強大的動力往前走,另一方面上升的通道卻又越來越狹窄。反映到個體的身上,就是向上爬變得越來越難,可你又不得不向上爬。

這不僅是底層需要面對的,其實中層,甚至是上層也在經受這種苦。作者說,他的一個朋友住在一百三四十平方米的房子裡,但眼裡還在關注着那些住170平方米和230平方米房子的人,於是目標就一直是再多掙點錢。

而對於上層的人來說,看似一切問題都解決了,可心底的空洞卻不一定解決,他們看起來過得令人羨慕,有大別墅,前後有草地,又開着好車。但並不開心。

比如馬爾克斯的小說《霍亂時期的愛情》,寫的是一個暴發戶,他從山區奮鬥到了首都,到首都後他唯一的目標是把女兒嫁入到上流社會,因為他覺得其他有錢人看不起他。他可以不再為金錢攀爬,但又開始為名望攀爬。

在這樣一種所有人都在向上攀爬的社會中,每個人都成了一個「單向度的人」。這個詞是社會理論家馬爾庫塞提出來的,簡單講就是人變得只知道功利性,只往一條道路上走,所有人都在追求「人上人」,但到底什麼才是「人上人」,以及「人上人」有什麼好,又說不上來。其實,攀爬並沒有錯,但你得要明白你到底在為什麼而攀爬,你自己的生命價值到底是什麼。如果這個不明白,只是為爬而爬,那這種苦就沒有任何意義。

下沉之苦

什麼叫下沉之苦?當下很多人害怕自己做了一份不體面的工作,或者在社會生活里向下沉淪了,即在工作鄙視鏈上不斷地往下走。人為什麼懼怕下沉?

美國思想家凡勃倫說,貴族階層是依賴炫耀性的消費來展示個人身份的。而底層的人為了維持個人體面,被盲目地帶入這種對高階層的崇拜中,好像只有比較高雅的工作,才會讓人感覺非常榮光。人處在這樣一種環境裡,包括工作在內的方方面面就被劃成各種不同的等級,所以人就懼怕往下走,會有非常大的壓迫感。

人生本應是自由的,但是因為這些鄙視鏈,工作被分成了三六九等,每個人都害怕下沉,害怕沉下去會讓生命變成「劣質品」。作者提到一位網友跟他說,自己在一家外企上班,待遇很不錯,但卻一直不是很開心,她從小想做一名舞蹈演員,現在也還是很想去健身房做一個舞蹈老師,可心裡又覺得這很掉價,所以很糾結。梁永安就此說:「我看到這條留言非常感慨,真實地感受到了這個社會環境給人造成的艱難。」

作者提到一個叫做「身體技術」的理論,它是法國思想家莫斯提出來的,是說你如何支配自己的身體,其實取決於你所屬的文化圈,也就是你從小到大耳濡目染的環境,在這個過程中你不可避免會形成一些定見,而這些定見決定了你做出的選擇。這件事不可避免,但當我們的定見讓我們感覺到痛苦的時候,我們是不是可以重新審視一下這些定見呢?嘗試一下跳出這些定見看世界呢?

其實「對於下沉的擔心實際是一種多慮,這是我們某種脆弱的表現,一個內心不堅定的人,才需要依靠別人的眼光來確定自己。」作者甚至覺得一個年輕人適當下沉其實是好事,這是一次自我改造的機會。

「漂泊之苦」

漂泊的人深有感觸,自己在大城市打拼了很多年,但還是沒有辦法安家,無法擺脫漂泊感。雖然自己在各個方面都很努力,條件也不差,卻始終沒有歸屬感,甚至在異鄉異地抬不起頭,總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融入城市,因此內心有點沮喪,甚至感覺自己是個失敗者。

「漂泊之苦」到底苦在哪兒,其實不單單是苦在「出門在外」,它還苦在「退不回去」。年輕一代最是能感受到這種漂泊之苦的,因為他們沒有上一代的示範,幾乎什麼依據都沒有,他們要完全靠自己去掌握「漂」的能力。

作者說他在紐約的時候,被紐約城裡人與人之間傳遞話語、傳遞感情的能力驚訝到,這是現代城市生活培養出來的非常好的能力。但這不是一時形成的,這是好多代人接力之下才逐漸形成的,但眼下的我們卻是在一點準備都沒有的情況下,蒙頭流向城市,其中的困難可想而知。

麻木之苦

書中引用了一位青年朋友跟他的對話,這位青年朋友說,自己剛開始工作的時候,還充滿着激情和動力,但現在徹底「佛系」了,好像怎麼生活都無所謂,怎麼着都可以,感覺生活輕鬆一點,但心裡又有點空虛,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在作者看來,這就是所謂「麻木之苦」。

我們知道佛學裡面很重要的一個方面就是放下、捨得,不汲汲於欲望。英國的文學家、哲學家羅素認為人有一種政治的欲望,有一種權力的欲望,有一種虛榮的欲望,還有一種強大的競爭的欲望。面對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們總想獲得,但是佛系的人看起來好像脫離了這個軌道。從這個意義上講,這可能是有所覺醒,在佛系之中獲得一種生活的真切感。

在面臨這個問題的時候,有的人可能並不是真正的佛系,而是自我安慰,一種偽佛系。因為追求的很多東西得不到,就像哲學家叔本華講的,得不到就會產生痛苦,尤其是我們在工作的時候,有一些小的獲得,催生出來新的更大的欲望,而這些欲望更加難以滿足,生活就顯得更加艱難了。

所以,我覺得有些人佛系並不是說沒有願望,而是達不到自己的要求。為了避免痛苦,為了擺脫內心的掙扎,就說自己佛系了。因此,我們要警惕這種偽佛系、偽躺平。這不過是為了自我解壓進行的一種自我美化。

如何突破工作困境

作者說,想要打破工作的困境,靠換一份工作或換一個環境是不足夠的,它需要我們在內心深處建立一套新的價值邏輯。

陌生化

書中提到戲劇學家布萊希特的一個理論,叫做「陌生化」,簡單講就是主動把熟悉的生活變陌生,然後產生新的觀察,做出新的判斷。這個理論不僅是一個好的戲劇理論,它其實也是一種生活哲學,看戲可以陌生化,那我們的生活何嘗不可呢?我們可以試試跟我們的生活拉開一點距離,用一種陌生的眼光審視它,說不定會看到一些新的東西。

西方社會的年輕人間流行「間隔年(Gap Year)」,它指的是在升學或工作前進行一次長期旅行,體驗跟自己生活環境不同的生活方式,這其實就是一種「陌生化」的策略。當我們能夠去一些更遠、更陌生的地方,接觸一些新的東西,我們才會意識到我們原來的生活有多狹窄,才會知道世界的寬廣,然後也才會明白世界在變動,自我也需要變動。

書中提到說,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條件開展「間隔年」,更多的人要學會的是「就地陌生化」。我們的生活中有各種各樣的場景,家庭、學習、工作、娛樂等等,作者說我們可以以一個參與者的角色深入這些場景,但我們也可以以觀察者或者旅行者的角色深入其中。

比如,參與者可能只會想着工作內容,但一個觀察者和旅行者則會把工作看作是一個好玩的課題,當中不僅有工作內容,也有豐富的人和人的互動、企業和社會的互動,以及它和技術發展、文化發展的互動。如果你能開啟對這些東西的觀察,那工作就不僅只是為績效服務了,它也為我們探索和創造自我服務,這樣的話說不定它就沒那麼苦了。

放棄

探索似乎意味着要不斷嘗試、不斷轉向,因此免不了要不斷放棄。但作者在書中卻指出,我們要不停探索,但同時我們不要那麼簡單放棄。作者說,放棄在某種意義上是一種批判思維,是對原來的生活的否定。但這個否定應該建立在你對原來的東西足夠了解,有足夠深的體會之上,否則這個否定就很輕率。

所以,當我們想要放棄的時候,我們應該先問自己我們為何放棄,放棄之後又要追求什麼?這是一種逃避嗎,還是一種遊戲,我們是非放棄不可了嗎?藉由放棄來重新審視自己和生活,這才是有價值的放棄。

作者在書中不斷強調,年輕人要不斷探索自己和探索世界,並在這個過程中建立自己的價值邏輯。一個有自己的價值邏輯的人,便能時刻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而不會在「攀爬」「下沉」「漂泊」與「麻木」中亂了陣腳。但「探索」也有「探索」的風險,它意味着你可能會走上一條從沒有人走過、迷霧重重的道路,這條道路也許能帶你逃脫開一些以往生活中的苦痛,但這條道路本身也是很難走的,甚至可能是煎熬的。

作者在這本書中鼓勵我們要敢於承受這份煎熬。他提到法國雕塑家羅丹,他最著名的雕塑作品是《思想者》,但作者更喜歡他另一個雕塑,叫《青銅時代》,是一個人從原始森林裡走出來,陽光太刺眼,他舉起手遮擋,然後眺望遠方,有點迷茫,但又充滿嚮往。在作者看來,這是探索者的樣子。

作者說,任何有深度的生活都必定有煎熬。他提到南朝劉勰的《文心雕龍》,劉勰講到人成才有兩條路,一條是積學,也就是老老實實一點點學,另一條是頓悟。梁永安認為這兩條路並不矛盾,積學到一定程度,可能就會有恍然一下的頓悟。你得要在煎熬中不斷磨鍊你的意志、品質、智慧和情感深度,才能最終促成那個頓悟。

每個人都了不起 導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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