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出生命的意義-讀書筆記
作者維克多·E.弗蘭克(1905-1997),醫學博士,維也納醫科大學神經與精神病學教授,擔任維也納神經綜合醫學院的首席專家長達25年。他創立了「意義療法」及"存在主義分析」,被稱之為繼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阿德勒的個體心理學之後的維也納第三心理治療學派。他擁有哈佛大學、斯坦福大學、達拉斯大學和匹茲堡大學教授職位,並在加利福尼亞州聖迭哥國際大學教授意義療法。弗蘭克爾共出版了39部作品,並被翻譯成34種語言。他的作品《活出生命的意義》的銷售超過千萬冊,獲選為"美國最有影響力的十大圖書」之一。
弗蘭克爾是20世紀的一個奇蹟。納粹時期,作為猶太人,他的全家都被關進了奧斯威辛集中營,他的父母、妻子、哥哥,全都死於毒氣室中,只有他和妹妹倖存。弗蘭克爾不但超越了這煉獄般的痛苦,更將自己的經驗與學術結合,開創了意義療法,替人們找到絕處再生的意義,也留下了人性 史上最富光彩的見證。
《活出生命的意義》曾經感動千千萬萬的人,它被美國國會圖書館評選為具有影響力的十本著作之一。到今天,這部作品銷售已達1200萬冊,被翻譯成24種語言。他並不是當年集中營里被編號為119104的待決囚徒,而是讓人的可能性得以擴大的聖者。
集中營經歷
囚徒對集中營生活的精神反應可以被劃分為三個階段:收容階段、適應階段、釋放與解放階段。每個階段顯露的症狀各不相同。我們就先從這幾個階段,來了解一下這些囚徒面臨的是怎樣的苦難和恐懼。
犯人的心理階段
收容階段:恐懼
在集中營中囚徒面臨的不僅僅是恐懼和饑寒交迫,外人對於囚徒之間為了生存的殘酷鬥爭一無所知。這是一場為了每天的麵包、為了生活、為了朋友的鬥爭。在弗蘭克爾剛進入集中營的時候,除了極度的恐懼,你並不會有其他什麼感受,因為你不會知道接下來是死是活。
精神病學中有一種被稱作「暫緩性迷惑」的狀態。被宣布處決的人在行刑前的最後時刻會產生死刑可能暫緩執行的幻覺。他們抱着這種希望,相信最後的結果不至於太糟。囚徒們胖乎乎、紅潤潤的面龐就是對他們是極大的鼓舞。其實,他們並不知道,這些人是經過特別挑選的「精英」。
跟弗蘭克一起被送到奧斯維辛集中營的1500人,排着隊等着挑選。有的人可能會倖存下來,而有的人可能就會被送到不知道什麼地方。這是第一次挑選,也是生死攸關的判決。經過這次判決,在這批被轉移的人中,大約90%的人要走向死亡。
當天晚上,弗蘭克問一個早一點來到集中營的獄友,被分到左邊的人去了哪裡。獄友指向了幾百米外的煙筒說,「你可以在那裡見到他們。」煙筒里冒出一串串火苗,「你的朋友飄向了天空。」那竟然是焚屍爐的煙筒。
從那一刻起,囚犯就不得不逐漸適應這種極端的狀態,直到習慣為止。在這裡沒有財產、沒有手錶,他們唯一需要思考的是如何活下去。在集中營里,每個犯人除了身體,已經一無所有了,當你已經幾乎失去生命,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時候,你就已經不再害怕死亡。度過最初的幾天後,集中營中的新囚徒連毒氣室都不怕了。
有一天,一個老囚犯偷偷地遛進了弗蘭克的棚屋,告訴他們一些注意事項。說「如果可能的話,每天刮臉,不論要用鋒利的玻璃,還是用最後一塊麵包換刮臉用具。只有如此,你才能看起來更年輕,而且,刮臉還會使你臉色紅潤。
想活下來,你唯一的辦法是,看上去能幹活,精神十足,身體健康。如果你腳後跟起了個水泡,走路瘸了,黨衛軍看見你這樣,就會把你招到另一邊。第二天,你就肯定要被送進毒氣室。那些看起來可憐兮兮、落魄潦倒、體弱有病、不能幹體力活的人或早或晚,就會被送進毒氣室。要切記:刮臉,挺直腰板站立,精神抖擻地幹活,你就不用怕毒氣。
這個老囚徒指着弗蘭克對其他人說,「他看上去就是會被選中的人,所以你們不用擔心。」弗蘭克只是笑了笑。他說這種讓人出乎意料的反應在不正常的環境裡反而是正常的。大多數犯人會出現一種好奇心,是一種對自己能否脫險,是粉身碎骨還是僅僅受點輕傷的好奇。迫切地想知道在這種極端環境下,自己身上會發生什麼。
弗蘭克的反應就是這種旁觀者視角,看看自己能忍受多長時間不刷牙不洗澡、嚴重缺乏維生素、一天只有一片麵包、睡眠不足,但事實上他們依然活了下來,腸胃還比以前健康了。
適應階段:冷漠
在這個階段他們的情感就像進入了一個死亡狀態。進入心理反應的第二階段,這個囚徒的眼睛將不再躲避這一切。由於情感已經麻木,他看到什麼都只會呆呆地站着不動,看着同伴死亡、被毒打無動於衷。一個剛剛還在跟自己交談的人,沒過多久可能就變成一具屍體被拖走。
在搬運屍體的時候,囚犯只關心這個死人身上的鞋子是不是比自己的完好一些,好換下來自己穿。很可能一覺醒來,你會發現有些人並不聽從看守的指揮爬起來幹活,只是躺在那裡抽僅剩的一根煙,不管看守怎麼抽打他們,他們也不會動彈,這說明他們已經進入了死亡狀態,結果也只有一個,那就是被送到毒氣室。
在這個階段的囚犯任何事情都不會打動他們,最多會盼着自己能夠生幾天病,生病是非常幸運的事,因為你可以干幾天輕鬆的活。人為什麼會變得這麼遲鈍、對任何事都不關心。其實這正是人在極端環境下自然生出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因為人們無望擺脫這種渺茫的狀態,所以用冷漠的外殼把自己包裹起來,讓自己的感受力變得遲頓一些,免得受到外界刺激。這時候人們的身體和思想已經退回到了原始水平,一有機會,就會在一起討論食物問題,用幻想暫時填滿飢餓的腸胃,就連每天分到的唯一一片麵包,囚犯們都會正兒八經地討論,是應該一次吃完還是分成幾份吃,可想而知,集中營的生活已經匱乏到了什麼程度。
解放階段:恢復
被解放之後犯人如何才能恢復到正常的心理狀態呢?從極度緊張的狀態中鬆弛下來後,他們並不相信自己已經自由了,這種感覺在心理學上叫「人格解體」,也就是說一切就像是在做夢,反而不真實。這些人並不會立馬感到快樂,他們已經喪失了感受快樂的能力,要慢慢的重新培養這種能力。
如果說得到解放的犯人不再需要精神撫慰了,那是錯誤的。我們要認識到,一個人長期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一旦得到解放,反倒面臨着某種危險,尤其是在巨大的心理壓力突然消失的情況下。這種危險就是心理的減壓病。正如潛水員突然離開潛水艙會損害他的身體健康一樣,犯人突然從高度緊張的集中營得到解放,也可能遭受道德和精神方面的損傷。
這一心理階段,資質比較愚鈍的人不太容易擺脫集中營生活中司空見慣的殘忍行為的影響。獲得自由以後,他們覺得自己可以隨意而輕率地運用自己的自由了。對他們來說,唯一改變的是現在他們由被壓迫者成了壓迫者。他們是暴力和不公的施予者,而不是接受者。他們痛苦的經歷成了為所欲為的藉口,這種情況在小事中就能很清楚地看出來。
比如,有一回,弗蘭克跟一個朋友穿過農田正朝集中營方向走,突然到了一塊長着綠油油莊稼的田地。我本能地想繞道走,但他拽着弗蘭克的胳膊,徑直從地里穿了過去。弗蘭克說不該踐踏青苗。結果他生氣了,惱怒地瞪了我一眼,吼道:「你甭說啦!他們奪走了我們多少東西?我老婆和孩子都被毒死了,更別說其他了,你卻不許我踩幾根莊稼!」他在加倍報復社會。
除了這種道德出軌以外,從集中營出來後的犯人還可能面臨理想的破滅,等待他的家人已經不在了,他們失去了活下去的力量,這時候我們發現苦難還沒有結束。這一關是最難過的,也急需心理治療師的幫助才能恢復。
意義療法
簡單地說,意義療法就是幫助精神崩潰的人重新找到生活的意義。意義療法是怎麼起作用的呢?某些精神衛生學說主張人最需要的是平衡(生理學術語稱為「體內平衡」),這種說法是錯誤和危險的。弗蘭克認為,適度的緊張感對於人的精神健康才是必要的。
比如,我們來看看「星期日神經官能症」,人們在忙碌了一周後,突然覺得生活沒有了內容,其內心的空虛感凸顯出來。
那為什麼說緊張有利於精神健康呢?因為人實際需要的不是沒有緊張的狀態,而是為追求某個自由選擇的、有價值的目標而付出的努力和奮鬥。他需要的不是不問代價地消除緊張,而是某個有待他去完成的潛在意義的召喚。人所需要的不是「內穩態」,而是所謂的「精神動力」,也就是存在的動力處於一個緊張的極化區。我們不應該認為這隻有在正常情況下才是正確的,它對患有神經官能症的個體來說更為有效。
比如,有一個在集中營的犯人,夢見1945年的3月30號,戰爭就能結束,因為這個夢,他充滿了希望,他相信這個夢正是上帝對他的啟示。但是隨着這個日子的臨近,並沒有戰爭結束的消息,到了3月29日,他突然發高燒陷入了昏迷,結果第二天就死了。
突然失去勇氣,導致他免疫力急劇下降,結果引發了潛在傷寒的發作。在1944年的聖誕節到1945年元旦之間,集中營中的死亡率是最高的。多數犯人天真地以為能在聖誕節前回家,但是希望的破滅,讓他們越來越絕望,這嚴重削弱了他們的抵抗力,導致許多人死亡。而那些身體虛弱的人,比看似強壯的人生存能力更強,就是因為他們把惡劣的外部環境轉化成了豐富的精神生活,這給了他們無限希望。所以即便是在集中營這種極端環境下,犯人最終成為什麼樣的人,仍然主要取決於他自己內心的決定,而不單單取決於集中營生活的影響。
弗蘭克認為,想要恢復犯人內在的力量,就必須讓他們看到未來的某個目標。這一點,對於任何遭遇厄運的人都適用,這就是意義療法的內涵。
如何發現生命的意義
弗蘭克在書中按照意義療法,用三種不同的方式來發現生命之意義:1.通過創立某項工作或從事某種事業;2.愛某個人吧;3.在忍受不可避免的苦難時採取某種態度。
創立某項事業
從事某項事業,取得成功,這個事業一定是讓你覺得有意義的。弗蘭克認為,成功和幸福,是在你投身事業之後自然獲得的,它是一種副產品,你越想要得到反而會適得其反。但意義療法就不一樣,一旦你找到了意義,你不但會感到幸福,還會具備應對磨難的能力,成功與否也不再成為衡量幸福的標準。
忍受不可避免的苦難
即便是面對不可改變的厄運,人們也能找到生命的意義。
比如,一名年邁的、患有嚴重抑鬱症的全科醫生向弗蘭克諮詢,說他無法接受妻子的死亡。弗蘭克對他提出這樣一個問題:「醫生,如果你先她而去,而你太太在你死後還活着,那會怎麼樣?」
」他說,「那她可就受苦了,她怎麼受得了啊!」弗蘭克說:「你看醫生,她免除了這樣的痛苦,你替代了她的痛苦,當然,代價是你現在還活着,並且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他沒再說話,搖了搖頭,離開了弗蘭克的辦公室。
在一定意義上,一旦找到了意義,比如犧牲的意義,那麼痛苦就不再是痛苦了。
愛一個人
愛是直達另一個人內心深處的唯一途徑。只有在深愛另一個人時,你才能完全了解另一個人的本質。通過愛,你才能看到所愛的人的本質特性,甚至能夠看到他潛在的東西即他應當實現而尚未實現的東西是什麼。只有通過愛,才能使你所愛的人實現他的全部潛能。通過使他認識到自己的所能和應為,他就會實現自己的潛能。在意義療法中,愛不是被解釋為僅僅是性慾和本能的副現象。愛不能僅僅被理解為性的副產物,相反,性是被稱作愛的最終合一這種體驗的表達方式。
比如,在集中營時,有一次弗蘭克在一個寒冷的早晨,被看守拿着槍托驅趕着前往工地,腳上的凍瘡讓他每走一步路都非常艱難。但這時,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他唯一的希望是妻子可以在集中營中比自己過得好些,不會經歷這些事情。就是這個時候,他突然領悟了一個真理,那就是,對一個人的愛是可以遠遠超過愛她的肉體本身的。
無論愛人是否在場,是否健在,都不影響愛在精神層面的含義。在集中營這種生活極端匱乏、人們高度緊張並且一無所有的時候,哪怕是對愛人片刻的思念,就可以讓人領悟幸福,獲得精神的滿足。弗蘭克對妻子的愛和思念,也是他在集中營中生活意義的一部分。
弗蘭克把愛定義為是人類終身追求的最高目標,所以它自然也是人們找到生命意義的一個方式。意義療法強調的是用積極的態度來對待生活,看待事情,自由的選擇,面對任何苦難不應該怨天尤人,自怨自艾。也不要把責任推卸給別人或者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