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的邏輯-讀書筆記
本書從8個令人驚奇的問題開始,帶你理解迷一樣的人類行為,以全新的眼光看待我們自身。聽聲辨位、夢中殺人、左右互搏、多重人格、心靈操控……這樣小說般的情節都是真的!本書展現了很多人類超乎自己想象的行為。每章都從一個驚奇問題開始,帶領讀者不斷解謎,充滿閱讀推理作品的快感。
接下來我根據書中脈絡,挑選了3個有趣的問題分享給大家。
盲人做夢時會看見什麼
盲人能在夢裡看見東西嗎?我們知道,盲人在清醒的時候是失明的,但是他們在夢裡面能不能夠看見東西,這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問題。
作者斯滕伯格認識一位叫阿梅莉亞的女士,她是一位先天就失明的盲人,從出生開始就看不見。有一回,斯滕伯格問阿梅莉亞能否在夢裡看見東西,結果阿梅莉亞的回答非常出人意料。 她說:「我當然能夠看見。我昨晚就做了一個美夢,夢見我跟一個非常英俊的男士約會,他還有一頭金髮。」然後,她還描述了跟這位金髮男士在沙灘上約會的場景。斯滕伯格非常驚訝地追問她:「你是真的能夠看見他的長相嗎?真的能『看見』嗎?」阿梅莉亞非常確定她看得清清楚楚,至少她覺得那是真正的視覺。
一個盲人真的能夠做到在清醒的時候是失明的,但夢裡就能夠看到一個五光十色的世界嗎?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先得退一步,來看一看我們普通人為什麼能夠在夢裡看見各種東西。夢境這個東西非常神秘。為什麼我們在晚上睡覺的時候能夠看見各種各樣的東西呢?夢到底是怎麼來的呢?
普通人夢中的視覺
人類的視覺,乃是人腦在對外部世界複雜處理之後的表徵(representation)。有一種理論認為,夢實際上來源於我們的腦幹。腦幹是腦和脊椎連接的部分,它的一個主要功能是維持快速眼動睡眠,而快速眼動睡眠正是大多數夢境出現的階段。也就是處理人的各種神經反射。我們的噁心、嘔吐這樣一些反應就是由腦幹里的一些組織來負責的。許多神經病學家認為,正是因為丘腦和腦幹在快速眼動睡眠階段形成了這個聯繫,我們才在夢中見到了圖像。
腦幹在我們睡覺的時候並非是很安靜地在休息,而是在瞎折騰。這些腦幹瞎鬧騰產生的沒什麼意義的神經信號,在睡眠的時候會傳導到我們的視覺皮層。我們人在睜眼的時候,視覺皮層里接收到的神經信號是從眼球里的視神經傳來的,視覺皮層分析、整合完這些信號之後,我們就看見了各種東西。
但是在睡眠狀態里,情況就變得非常詭異了。大半夜,人眼明明閉着,視覺皮層卻收到了來自腦幹的大堆神經信號,而且它們還是一團亂麻。視覺皮層沒有辦法去區分這些神經信號的來源究竟是我們的眼球,還是來自腦幹的瞎鬧騰。
於是,在無意識中,我們的視覺皮層開始自動地分析、整理這些信號。它會根據我們清醒時的邏輯,努力地從這些信號里理出頭緒。它利用我們大腦里存儲的各種知識與記憶,把這樣一團亂麻般的信號拼湊、串聯起來,讓它們形成一段一段有情節、有畫面的視覺影像,這就是我們的夢境。
所以,做夢其實也是神經的邏輯的一種體現。哪怕我們在睡覺的時候,我們的無意識也會竭盡所能地編織故事,讓我們的體驗儘可能連貫、完整,有邏輯。
正是因為這一切都是在無意識中完成的,並不是我們有意識去做的,所以我們才不覺得我們是在夢裡編故事。我們會覺得自己是在夢裡經歷一個故事。我們的意識是無意識產生的東西的接受者。所以夢境歸根結底是無意識系統對於腦幹信號的一種自圓其說。
盲人無法在夢中看見東西
這是因為無意識編織故事並不是胡編亂造,它只能根據大腦里已有的知識和經驗來編織故事。盲人從來沒有過任何的視覺體驗,他的無意識系統也不可能無中生有。
那麼,阿梅莉亞女士為什麼說她能夠在夢裡面看見各種東西呢?實際上,盲人看不見不代表他們不能感知三維空間。很多盲人擁有我們普通人看來非常匪夷所思的能力。他們可以利用一些其他的感官來感知空間。
比如,阿梅莉亞就是一位聽聲辨位的大師,她只要聽一聽腳步聲在空間裡的回音,就可以在大腦里建構出一個她身處環境的三維結構,可以用聲音來做一個三維建模。而她在夢裡看見的,恐怕也不是普通人意義上的那種視覺,而是類似於她清醒的時候,利用這種三維建模的能力感知到的一種「視覺」。
催眠術可以用來誘導殺人嗎
催眠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它能誘導殺人嗎?
催眠的過程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時,丹麥首都哥本哈根發生過一起銀行搶劫案,劫匪是一位二十九歲的機械師,叫作哈德魯普。搶劫的過程失控了,哈德魯普連殺了兩個人質之後才被警察制服。
哈德魯普在審訊的時候交代,他搶銀行是因為接到了上帝的指令,他的目的是為丹麥籌款,為接下來就要發生的第三次世界大戰做準備。警察一聽面面相覷,原來這是個瘋子,就把他關到精神病院去了。
但是過了幾個月,哈德魯普好像突然回想起了什麼。他跟警察透露,自己忽然想起來以前坐牢的時候,他同牢房的獄友正在鑽研催眠術,還經常拿他練手。他現在才恍然大悟,自己其實是被獄友給催眠了才會去搶銀行,殺人只是遵守獄友的指令而已。
那問題就來了,催眠真的有那麼厲害嗎?催眠術居然真的可以強大到誘導一個人去殺人嗎?
作者和朋友伊森曾經看過這樣一場演出。伊森平時為人古板,那天卻主動要求上台接受催眠。催眠中,催眠師向他宣布一隻獵鷹剛剛飛進房間,並展開翅膀擺出了一個莊嚴的姿態。伊森的眼光盯上了這隻無形的飛鳥,表情肅然起敬。「
大獵鷹又飛起來了,」催眠師接着說道,「這下它落到你頭上了。」伊森害怕得一動不動,目光在底下的觀眾和自己的額頭之間來回閃爍,看到這隻想象的動物用利爪抓住自己的頭髮,他顯得渾身緊張。
觀眾大笑,但伊森毫無知覺。催眠師說:「獵鷹又起飛了,現在他朝你的上衣飛過來了!」伊森漲紅了臉,滿頭是汗,掙扎着想要趕走襲擊者,差一點把上衣也扯掉了。直到催眠師告訴他獵鷹已經飛走,他才終於罷休。
被催眠的人兩眼發直,很可能會以為一個人被催眠了之後頭腦里是混沌、模糊的,像是那種喝醉酒之後的感覺,或者像是沒有睡醒導致頭腦一片模糊的感覺。但其實正好相反,催眠並非是意識喪失或一片模糊,反而是使意識高度地集中在一個觀念上或意象里。
催眠師引導一個人進入到催眠態,用的就是不停地去暗示你集中精神這樣的一種方法。在催眠態里,人的意識會發生一個非常重要的改變。在正常的精神狀態里,我們的意識有一部分是用來做反省和反思的。
但是在催眠狀態里,當所有的意識都集中在一個點上的時候,這個人就沒有任何反思和反省的能力了。於是,他就會完全接受他注意力焦點上的東西。這就是為什麼斯滕伯格的朋友真的看到了那隻鷹。這樣看來,催眠師好像真的可以為所欲為,真的可以指揮一個人去殺人。不過真的是這樣嗎?其實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這是因為,在被催眠的時候,雖然我們的意識已經完全淪陷了,但是好在我們的無意識卻不會在催眠態里完全淪陷。無意識是與自我這個概念緊密地聯繫在一起的,它始終對與自我有關的信息保持高度敏感。
雞尾酒效應
有一個非常有名的心理學效應叫作「雞尾酒會效應」。你在非常嘈雜的雞尾酒會上,正在和對面的人專心聊天。漸漸地,由於你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對面這個人講什麼上,周圍其他那些人說話的聲音你就聽不見了,它們成了一些完全無意義的背景噪聲。但是這個時候,只要附近有人提到你的名字,即使那個聲音不是很響,它也會立刻從一片嘈雜的背景聲里跳出來,立刻被你捕捉到。
那麼請問,是誰在一片噪聲中幫你監控着跟你有關的信息呢?當然就是你的無意識。斯滕伯格認為,即使在催眠態,無意識與自我之間非常緊密的連接關係也不會被切斷。就像在雞尾酒會效應里一樣,周圍一片嘈雜時,只要有一個跟你的自我有關的信息跳出來,無意識就會立刻捕捉到。
斯滕伯格說,被催眠的人也許會相信房間裡出現了一隻鷹這樣有點無厘頭的暗示,但是如果有人暗示他去弄一把槍走到銀行里,必要的時候可以殺掉那些礙事的人,那這就是不可接受的了。這個人的無意識系統就會亮起紅燈,把這個人從催眠態中驚醒。所以,催眠師是不太可能操控一個人去殺人的,除非那個人本來就有殺意,那就另當別論。
我們會記得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嗎
我們所回想起的一些過往的記憶會不會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也是我們自己的幻覺?
有一個常見的誤解認為,記憶如同錄像一般記載着我們的過去,它是我們人生經歷的忠實記錄。但實際上不是這樣的。人的記憶是動態的,是可以被修改、調整的。
洛夫托斯實驗
美國心理學家洛夫托斯做過一個非常著名的實驗。她找來一群受試者,與此同時還找來這些受試者的長輩,讓長輩給受試者講四件他們小時候發生過的事情。長輩其實跟實驗者串通過,四件往事裡只有三件是真實的,有一件是假的。假的那件事都是受試者小時候在一家商場裡走丟過,後來被找回來的這樣一段經歷,而其實這個人根本就沒有經歷過。
結果聽完這個故事之後,很多受試者幾天後真的逐漸開始回想起那次走失的細節。這些人甚至能夠回想起很多根本不存在的細節。比如長輩只是很籠統地說他當時是被商場的保安給找到的,但是這個受試者真的能夠回憶起保安長什麼樣,穿什麼衣服,是有頭髮還是禿頂,等等。一段根本不存在的記憶就這樣被受試者自己的想象給創造出來了。
無意識製造虛假記憶
創造這些虛假記憶的是什麼?到底是誰在修改記憶呢?當然還是我們的無意識。無意識的核心任務是建構自我,它修改記憶恰恰也是為核心任務服務的。斯滕伯格在書里寫了這樣的一段話:「無意識並不是像一台攝像機那樣,絕對客觀忠實地記錄着我們的經歷,而是會專門記載我們自身在這些經歷中的角色。無意識要通過對記憶的修飾來定義出我是誰。」
比如,球迷對於一場球賽的記憶就是非常不精準的。比賽的過程中,我們知道我們自己支持的那一方球隊總是有表現好的時候和表現不好的時候。那你猜球迷對哪種場面記憶得更準確呢?那些自己支持的球隊表現得更好的場面,他會記憶得非常準確,表現不好的場面一會兒就忘了。
這是因為,雖然在球場上的那些球員才是絕對的明星,但是在每個球迷的記憶里,真正的主角不是場上的那些明星,而是他自己。看球的時候,這些球迷都全情投入,把自己完全帶入到了球隊裡,帶入到了自己的球隊的那些球員里——他們把那些球星當成了自己。
有科學家做過研究,當球迷在回憶球賽的時候,他們大腦里被激活最多的部分,就是那個負責思考「我如何」的腦區。在球迷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時候,他們的無意識系統就已經幫助他們強化了那些有利於他們美化自己的相關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