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追趕的經濟體-讀書筆記
本書中深入探討了傳統經濟解決方案在應對大衰退和疫情後經濟與社會問題方面的失敗。他從資產負債表衰退和全球資本競爭的初始概念入手，解釋了大衰退為何持續如此之久，以及為何過去行之有效的良好政策如今卻不再奏效。
儘管發達經濟體很早就從經濟發展的黃金時代進入了被追趕的時代，但這些經濟體的政策辯論還在沿用黃金時代的假設。這些假設雖已落伍，但仍是高校經濟學課程內容。此種不匹配導致對貨幣政策的過度依賴和對財政政策的重視不足，從而扭曲了經濟，加劇了不平等。
書中提出了兩個核心概念，首先是資產負債衰退理論，其次是被追趕的經濟體。而導致這兩個問題的原因書中都有介紹。本書不是簡單地假設增長趨勢的存在，而是直面經濟增長問題，以闡明增長驅動因素和衰退驅動因素之間的對稱性。書中還指出，自由貿易與資本自由流動之間存在根本的脫節，這一問題必須加以解決，才能使全球化收益最大化，且代價最小化。
本書的作者是辜朝明，野村綜合研究所首席經濟學家。1984年加入野村證券前，在美國紐約聯儲銀行擔任經濟學家（1981—1984年），再之前擔任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博士研究員（1979—1981年）。擁有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政治學和經濟學學士學位、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經濟學碩士學位。
曾擔任東京早稻田大學客座教授（1998—2010年）。著有《大衰退：宏觀經濟學的聖杯》《大衰退年代：宏觀經濟學的另一半與全球化的宿命》《復盤：逃離資產負債表與量化寬鬆陷阱》等書。2001年被美國全國商業經濟協會（NABE）授予艾布拉姆遜獎。
什麼是「被追趕的經濟體」
在當今全球化的經濟格局中，「被追趕的經濟體」這一概念由辜朝明在其著作《被追趕的經濟體》中提出。簡單來說，當一個國家的經濟經歷了早期的快速發展，步入成熟階段後，由於勞動力成本上升、科技創新速度放緩等因素，本國經濟增長逐漸放緩。而與此同時，一些後發國家憑藉勞動力、土地等成本低廉的優勢迅速崛起，並開始對原來的經濟體進行追趕。此時，先前的經濟體就淪為了「被追趕的經濟體」。
例如，20世紀60年代，日本在經濟快速發展的過程中逐漸追趕美國，隨後亞洲四小龍（亞洲四個發展迅速的經濟體：韓國、中國台灣省、中國香港特區和新加坡）和中國大陸又相繼崛起，對日本形成了追趕態勢，日本開始逐步進入「被追趕」的境地。
發達經濟體進入「被追趕時代」的過程
發達經濟體在全球化進程中，早期依託技術優勢、資源優勢以及較低的勞動力成本等，實現了經濟的快速發展。
以美國為例，在20世紀中葉，美國通過技術創新推動了大規模的工業生產，汽車、電子等產業蓬勃發展，帶動了經濟的繁榮。隨着時間推移，全球經濟格局發生變化，新興經濟體積極引進技術、不斷改善自身的經濟環境，勞動力成本優勢逐漸顯現。
隨着新興經濟體的崛起，發達經濟體面臨着愈發激烈的競爭。在這個過程中，發達經濟體自身也出現了一些問題。勞動力成本由於經濟發展、社會福利提升等因素不斷上升，科技創新雖然在持續推進，但突破性的新技術出現頻率降低，企業在國內的投資機會相對減少。投資機會減少導致企業對國內的投資意願降低，經濟增長動力不足，從而逐漸步入「被追趕時代」。
「被追趕時代」的特點
製造業外流與勞工失業增加
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新興經濟體憑藉成本優勢吸引大量製造業轉移。發達國家的企業為了降低成本、追求更高利潤，將製造業生產基地逐漸遷往這些後發國家。以服裝製造業為例，一些原本在發達國家本土生產的工廠開始在亞洲國家設廠，大量熟練工人失去了工作崗位，導致失業率上升。勞工失業增加不僅影響了個人和家庭的生活，也對社會的穩定造成了一定威脅。
資產價格下跌
製造業外流使得經濟活力下降，企業盈利能力減弱。房地產市場和股市等資產市場也因此受到影響。企業盈利不佳，對房地產的需求減少，加上信貸收縮，房地產市場價格隨之下降。股市方面，企業業績下滑，投資者信心受挫，股價下跌。許多人由於資產價格下跌而面臨破產風險，財富縮水嚴重。
消費和投資不振
失業增加使居民收入不穩定，對未來預期悲觀，從而不敢消費。企業由於自身發展受限，看不到良好的投資前景，也不願意進行大規模投資。社會總需求不足，經濟增長缺乏動力。消費和投資不振形成惡性循環，進一步阻礙經濟的復甦。
工資水平停滯不前與收入分配差距擴大
「被追趕時代」，企業面臨着成本壓力和市場競爭，工資增長受到抑制。新興經濟體相對較低的勞動力成本使得企業更傾向於在海外進行生產和採購，這使得本國工人議價能力下降，工資水平難以提高。同時，由於不同行業的就業狀況差異較大，高端行業和新興行業的從業者收入增長相對較快，而傳統製造業等行業的從業者收入停滯甚至下降，導致收入分配差距進一步擴大。
儲蓄減少與創新力下降
在「被追趕時代」，個人和企業面臨更多的債務償還壓力，收入增長緩慢。為了償還債務，個人不得不減少儲蓄，增加消費支出以滿足基本生活需求。企業則因為市場不景氣，將更多資金用於償還債務和維持運營，削減了研發和營銷費用。這導致創新投入不足，企業的創新力下降，在市場競爭中逐漸失去優勢。
「被追趕的經濟體」困境產生的原因
投資機會匱乏
進入「被追趕時代」的經濟體大多處於技術前沿，經過多年的發展，容易的發展領域已經被挖掘，缺乏具有突破性的新技術和投資領域。以智能手機行業為例，當智能手機市場逐漸飽和，技術研發進入瓶頸期，新的重大技術突破尚未出現，企業在國內尋找有吸引力的投資項目變得越來越困難。與新興經濟體相比，新興經濟體正處於技術追趕階段，存在大量的投資機會，能夠吸引更多的資本投入。
勞動力成本上升
隨着經濟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勞動力成本不斷上升。發達國家完善的社會福利制度、較高的工資水平以及嚴格的勞動法規等因素，使得企業的人員工資、福利支出不斷增加。這不僅降低了企業的利潤空間，還削弱了企業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以汽車製造業為例，發達國家汽車企業的勞動力成本相對較高，在與勞動力成本較低的新興經濟體汽車企業競爭時，很難在價格上占據優勢，從而影響了國內汽車產業的發展，進而減少了對相關產業的投資，制約了經濟的發展。
全球化競爭壓力
全球化的發展使得各國經濟聯繫更加緊密，發展中國家通過積極引進外資、技術和管理經驗，實現了經濟的快速發展。這些新興經濟體在經濟發展過程中，抓住了全球產業轉移的機遇，利用自身的成本優勢和勞動力優勢，吸引了大量勞動密集型產業和製造業轉移。如中國通過改革開放，吸引外資建立工廠，發展外向型經濟，在全球製造業中占據重要地位。新興經濟體的崛起為全球投資者提供了更多的投資選擇，資本的逐利性使得資本流向收益更高的新興經濟體，對發達經濟體形成了巨大的競爭壓力。
政策制定滯後
發達經濟體在經濟進入「被追趕時代」後，政策制定仍然沿用黃金時代的假設。在政策辯論中，依然強調市場對資源配置的主導作用，過度依賴貨幣政策，而對財政政策的重視不足。貨幣政策主要通過調節利率、貨幣供應量來影響經濟，但在「被追趕時代」，企業面臨資產負債表問題，缺乏投資意願，單純依靠貨幣政策難以解決經濟困境。例如，在經濟衰退時，降低利率本應刺激企業投資和居民消費，但當企業已經負債纍纍，即使利率很低，企業也沒有動力增加借貸進行投資。此時，如果缺乏有效的財政政策支持，如政府加大基礎設施建設投資、對企業進行稅收優惠等，經濟很難走出困境。
如何應對「被追趕的經濟體」
制定符合國情的財政政策
1. 政府加大投資力度
政府應發揮積極作用，通過加大基礎設施建設投資來刺激經濟增長。基礎設施建設不僅能直接創造就業機會，還能為經濟發展提供良好的硬件條件。
例如，建設高速公路、鐵路、橋樑等交通基礎設施，能夠降低物流成本，提高運輸效率，促進區域間的經濟聯繫。投資建設現代化的電力、通信網絡等，有助於為企業提供穩定的能源供應和高效的信息傳輸，提升企業的生產效率和競爭力。
2. 實施結構性減稅
政府可以對企業和居民實施結構性減稅政策。對企業而言，減稅可以減輕企業的負擔，增加企業的利潤空間，增加企業進行研發投入和擴大生產的積極性。
例如，對高新技術企業的研發費用進行加計扣除，鼓勵企業加大技術創新力度。對居民來說，減稅可以增加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刺激消費。可以通過降低個人所得稅稅率、提高個人所得稅起征點等方式來實現，讓居民有更多的錢用於消費，從而拉動內需。
3. 調整社會福利政策
適度調整社會福利政策，避免福利過度依賴。一方面，要確保基本的社會保障水平，為弱勢群體提供必要的生活保障；另一方面，要鼓勵有勞動能力的人積極就業，提高他們的就業能力和就業意願。可以通過提供職業培訓、就業指導等方式，幫助失業人員重新就業，增強勞動力市場的靈活性。
推動企業創新與產業升級
1. 鼓勵企業加大研發投入
政府可以通過稅收優惠、財政補貼等政策措施，鼓勵企業加大研發投入。對於研發投入達到一定比例的企業，給予稅收減免或補貼，降低企業研發成本。建立產學研合作機制，加強企業與高校、科研機構的合作，整合各方資源，提高研發效率。例如，政府可以設立產業技術創新聯盟，組織企業與高校、科研機構共同開展科研項目，加速科研成果的轉化和應用。
2. 支持新興產業發展
加大對新興產業的扶持力度，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政府可以通過制定產業發展規劃和政策，引導資金、人才等資源向新興產業流動。設立新興產業專項發展基金，為新興產業企業提供資金支持。對於新能源汽車、人工智能等具有巨大發展潛力的新興產業，要加大研發投入和政策支持力度，推動這些產業快速發展，逐漸替代傳統產業成為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撐。
3. 引導傳統產業轉型升級
對於傳統產業，要引導其進行轉型升級。通過技術創新、管理創新等方式，提高傳統產業的生產效率和產品附加值。鼓勵傳統產業企業採用先進的生產技術和設備，提升產品質量和競爭力。例如，傳統製造業企業可以通過引進智能化生產線，實現自動化生產，提高生產效率和產品質量。同時，推動傳統產業與新興產業的融合發展，如傳統製造業與物聯網技術結合，發展智能製造，拓展產業發展空間。
優化全球經濟合作與資本流動管理
1. 加強區域經濟合作
通過加強區域經濟合作，擴大市場規模，促進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發達經濟體與其他國家或地區建立自由貿易區、關稅同盟等區域經濟合作組織，降低貿易壁壘，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例如，歐盟作為一個區域性經濟合作組織，內部實現了商品、人員、資本和服務的自由流動，促進了成員國之間的經濟交流與發展，提高了整個區域的經濟競爭力。
2. 推動多邊貿易體制發展
積極參與和推動多邊貿易體制的發展，維護全球貿易秩序。發達經濟體應與其他國家共同努力，推動世界貿易組織（WTO）的改革和完善，解決貿易爭端，反對貿易保護主義。通過多邊貿易體制，促進全球貿易的公平、公正和自由發展，為本國企業創造更廣闊的國際市場空間。
3. 有效管理資本流動
對資本項目下跨境流動實施有效管控，以防止資金大規模無序流動對國內經濟造成衝擊。當資本大量流入時，可能會推高資產價格，引發資產泡沫；當資本大量流出時，又可能導致貨幣貶值、金融市場動盪。政府可以通過制定合理的資本管制政策，如對外匯交易、跨境投資等進行一定的限制，保持國際收支平衡，穩定國內金融市場的穩定。同時，要引導資本流向有利於國內經濟發展的領域，提高資本使用效率。
重塑宏觀經濟政策框架
1. 重視「宏觀經濟學另一半」
辜朝明提出的「宏觀經濟學的另一半」理論強調了在資產負債表衰退等特殊情況下，貨幣政策的局限性以及財政政策的重要性。發達經濟體應認識到這種新的經濟現實，調整宏觀經濟政策。在傳統經濟繁榮時期，貨幣政策可能是主要的經濟調節工具，但在經濟衰退、企業資產負債表受損時，財政政策應發揮更大的作用。政府和央行應密切合作，根據經濟的實際情況，制定更加靈活有效的政策組合。
2. 增強政策的穩定性與前瞻性
政策的穩定性和前瞻性對於經濟穩定發展至關重要。政府部門在進行政策制定時，要充分考慮經濟的長期發展趨勢和可能面臨的風險。避免政策的頻繁調整和短期行為，確保政策的連續性和穩定性。例如，在制定貨幣政策時，不能僅僅根據短期的通貨膨脹或經濟增長數據來決定利率調整，而要考慮經濟的整體結構和未來發展。同時，要加強對經濟形勢的監測和分析，提前做好政策應對預案，及時應對可能出現的經濟波動。
3. 促進政策協調與配合
加強國內各部門之間的政策協調與配合，包括財政政策、貨幣政策、產業政策等。不同政策之間相互補充、相互促進，才能實現經濟的穩定增長。例如，財政政策在引導產業發展方面發揮重要作用，貨幣政策則可以通過調節利率和貨幣供應量為產業發展提供良好的金融環境。產業政策可以根據國家產業發展戰略，對企業的產業升級、技術創新等給予支持和引導。各部門之間要加強溝通與協作，形成政策合力，共同推動經濟的發展。
提升社會韌性以應對轉型陣痛
1. 加強教育與技能培訓
加大對教育的投入，提高國民的教育水平，培養適應經濟發展需求的高素質人才。教育不僅可以提高勞動者的生產能力和創新能力，還能增強人們的就業適應能力。同時，要根據經濟結構調整和產業升級的需求，開展針對性的技能培訓。例如，隨着智能製造產業的發展，需要大量掌握自動化生產設備操作和維護技能的工人，政府和企業可以聯合開展相關技能培訓課程，幫助勞動力提升技能水平，順利實現就業轉型。
2. 完善社會保障體系
完善的社會保障體系可以在經濟轉型過程中為人們提供基本的生活保障，減輕社會不穩定因素。擴大社會保障的覆蓋範圍，將更多的人群納入社會保障體系中。提高社會保障的水平，確保人們在失業、疾病等情況下能夠得到足夠的支持。同時，要建立靈活的社會保障制度，適應經濟結構調整和就業形式多樣化的趨勢。例如，對於靈活就業人員，要建立相應的社保參保機制，保障他們的權益。
3. 鼓勵社會創新與合作精神
創新是經濟發展的動力源泉，合作則是實現創新和解決經濟問題的重要途徑。通過鼓勵社會創新與合作精神，營造良好的社會氛圍，激發人們的創造力和積極性。政府可以設立創新獎項，對在科技創新、商業模式創新等方面有突出貢獻的個人或團隊給予獎勵。同時，要促進企業之間、企業與科研機構之間的合作，形成創新聯盟，共同攻克技術難題，推動經濟的發展。在社會層面，要弘揚合作文化，鼓勵人們相互幫助、相互支持，共同應對經濟轉型帶來的挑戰。
《被追趕的經濟體》這本書為我們深入剖析了發達經濟體在「被追趕時代」所面臨的困境以及解決方法。發達經濟體只有深刻認識到自身面臨的問題和原因，積極採取有效的應對策略，從財政政策、企業創新、全球合作、宏觀經濟政策框架以及社會韌性提升等多個方面入手，才能在這個充滿挑戰的新時代實現經濟的穩定發展和可持續繁榮，保持在全球經濟中的競爭力。同時，對於其他經濟體而言，書中的分析和策略也具有一定的借鑑意義，可以為它們在經濟發展過程中提供有益的參考，避免重蹈「被追趕經濟體」的覆轍，探索出適合自身發展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