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惑-讀書筆記
《解惑:心智模式決定你的一生》被舒馬赫認為是自己一生最重要的成就,作為一本哲學啟蒙書,裡面涵蓋了很多經典暢銷書的底層哲學思想,甚至是無數大師理論的底層邏輯。這本書對這位大師的意義非同尋常,這本書的手稿,是在去世前5天,他在病床上親手交給她女兒的,他說:「我的人生之旅皆源於此。」E.F.舒馬赫寫認為我們看待這個世界,看待周圍的這些事物,包括看待我們自己都應該從整體思維的角度出發,也就是我們應該把世界看作一個整體,而不是看作割裂的原子和分子。
理解世界的層次
作者認為這個世界最少有四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是礦物質、無機物。比如,桌子是一個無機物,那麼這個無機物的特質是什麼呢?我們就把它叫作m。它是一個不動的東西,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是可以研究它的分子結構的東西。
那麼比無機物高一個層次的是什麼呢?是植物。植物和無機物比起來的區別,就是我們很明顯地知道植物是有生命的,我們看到植物會生長,植物會吸取營養,發生光合作用。那有生命的植物比無機物多了點什麼呢?沒法總結。既然說不出來,我們把它叫作x。我們把m+x代表為植物。這個x就是生命力。你說生命力的方程式是什麼?不知道,但是你能不能判斷這個植物是有生命的?如果你可以判斷這個植物是有生命的,那麼你一定知道這個植物身上有一些東西,是桌子所沒有的。那個沒有的東西,我們就把它叫作生命力,所以植物是m+x。
第三層到動物。動物比植物更複雜一點,動物跟植物的區別是什麼呢?動物又多了一層東西,叫意識。就是動物有反應:狗會叫、狗會表達、狗會跑來跑去,它比植物就要複雜得多。植物有生命力,但是你沒法看到它有意識。你推它、你砍它、你把它拉倒了,都沒關係。但是狗會有自己的想法,它會有反應,甚至它會流口水,它會憤怒,我們把這個叫作m+x+y。這個y就是意識,當有了y以後,m+x+y就是動物。
第四層就是我們人類。你能夠分辨一個人和一個動物吧。人和動物的分辨,最重要的東西是又多了一個不知道的東西,叫z。z就是自我意識,就是他能夠自我反思,他能夠區分我和你,他能夠知道我們和他們這樣的區別。這些東西我們都沒法清晰地界定。就像意識、自我意識、生命力這樣的東西,我們都很難像笛卡爾那樣把它寫成方程,用數學、物理學來表達。但是我就問你它有沒有?那我們大家會覺得有。
所以作者說,既然你覺得有,那你就把它先記下來:m+x+y+z,這就是人,人是和其他的動物、植物都不一樣的。這個中間要麼有,要麼沒有,沒有過渡形式。就是貓到底是活着還是死了,你是有判斷的。你沒法說這個貓是既活着又死了,哪怕它奄奄一息,那它也是活着;但是如果它死了,那就是死了。
所以這個世界上有這四種存在層次的差別,從無機物,然後到植物、到動物、到人,我們得意識到這一點。意識到這一點以後,你就知道我們的心智模式應該怎麼進化。你作為一個人,你和動物比起來、和植物比起來,最本質的區別就在於你有一個從被動到主動的過程。你看植物有多被動,你必須拿個鏟子把它剷出來,挪到別的地方去,它才能夠到那兒去。桌子更是這樣,桌子連長都不長,所以它純然的被動。
到了動物這兒,它稍微有一點主動。但是動物的主動全部來自於動機。比如它要咬你,它是有動機的。到人這個層面,就有了意志。意志就是人接近神的地方。人和動物不一樣,人有意志,意志就意味着:我是很餓,但是對不起,這個飯我不能要。
但是人依然有被動的一面。我們會覺得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這樣對我,我就那樣對你,所以我們之間經常會產生很多雙輸的局面,大家會做很多自己其實不願意做的事情。原因就在於我是被逼的,我沒辦法。當你展現出「我是被逼的,我是沒辦法的」那個想法的時候,你更接近動物和植物的那一端。因為動物和植物的那一端是完全被動的,它就根本不會有自我的意志。但是,如果你能夠意識到人是有自由意志的,人是可以自己做出選擇的,那麼你的認知模式就向人的這端進化了,你是可以用意志來解決問題的。
所以史蒂芬·柯維在序裡邊就講到,說他的兒子有時候犯錯。比如說要倒垃圾沒有倒,然後他爸爸來問他怎麼沒有倒垃圾,兒子說因為那個誰誰誰,找好多藉口。你知道這時候爸爸怎麼說嗎?這個爸爸就會問他說,你為什麼選擇這樣回答?這個孩子做了一個選擇,他選擇了用推卸責任的方法來回答問題。所以史蒂芬·柯維問他的兒子的時候,不會責怪他說你為什麼推卸責任,你為什麼不負責任。他要喚醒他內心當中的選擇權。所以他說,你為什麼選擇這樣回答?然後那個孩子說,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是沒辦法。這時候他的爸爸會接着講,請你發揮你的聰明才智和主動性。這就是往人的一端在引領。所以,我們心智模式進化的核心,就是我們要能夠從被動逐漸地走向主動。
有人經常問說,那人到底有沒有這樣的自由呢,人究竟有沒有選擇的自由?作者說,你問這個話就好像問一個人:人有沒有成為百萬富翁的可能?答案就是每個人都有成為百萬富翁的可能,但是你現在是不是,不一定。每個人都有獲得自由的可能,但是你現在自由不自由,那是你的事。是你的選擇決定了你此刻自由不自由,但是你一定具備自由的潛能,就像每一個人都有成為百萬富翁的可能是一樣的。
而人和礦物質、和這些無機物還有一個最大的不同,就是一體化的過程。什麼叫一體化呢?比如、杯子,你可以把它切割成無數份,隨便切割;一個鐵塊,切成每一個小塊它都一樣,它不會因為你切割小了就死了,沒有。它變成渣子,它也是那個礦物質,所以它不會因為你的切割而發生性質上的改變。但是你試試把人切割了,人如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那肯定就死了。所以人是一體化的,動物、植物介於中間。這個一體化的進程,就要求我們人需要追求內在的整合同化。人最怕的就是分裂。
一個人的世界可以很豐饒,也可以非常貧乏。你的存在層次將吸引着你的生活,就是你是更接近於人的這一端,還是更接近於礦物質的那一端,你的存在層次將決定你生活的狀態。如果我們把這個世界完全當作機械論來看待,我們認為這個世界就是機械的,就是一環扣一環的,一切東西都是用數學和物理學能夠決定的東西,那麼就會導致伯特蘭·羅素所說的一句話——這個話說得好有力量——叫作「不屈不撓的絕望」。就是假如你對這個世界的看法是錯的,那麼你會陷入一種不屈不撓的絕望之中。
人類正確理解自我和世界的前提
作者提出了兩個契合。我們說整合論,怎麼整合呢?有兩個東西一定要契合,第一個契合是「頭腦和心智的契合」、另一個是理解的科學與操縱的科學的契合。
頭腦和心智的契合
我們思考所有的問題不能都只通過理性來分析,只通過理性就是頭腦,用頭腦來代表理性。但總有些東西不是用理性來解決的。所以,感官只能帶來資料,就比如說我們眼、耳、鼻、舌、身,我們外在的感官只能帶來資料,這個資料最後會變成什麼東西,完全取決於你的心智。
比如貝多芬晚年是耳聾的,但是他照樣可以創作出非常棒的音樂來。為什麼呢?因為那個音樂根本就不在外在的感官當中,他根本不是靠聽來解決的,他是靠心智,在自己的心智當中就能夠創造出音樂來。所以,作者說頭腦的契合才是關鍵。
心智之光是可以看到肉體感官所看不到的事物的。你們有沒有人看到過一個完美的正圓形?沒有。生活當中你找不到一個完美的正圓形。你是通過上幾何和數學學會的。在上幾何、代數這樣的課程的時候,你所看到的東西都是你肉眼看不到的,但是我們人類可以架構出來這麼一個世界觀。這就是我們內在的心智之光在起作用。所以我們不能只相信外部的數據,我們需要有內在的信仰、原則、道德這些東西。
理解的科學與操縱的科學的契合
什麼叫理解的科學?什麼叫操縱的科學?十七世紀著名的思想家帕斯卡爾說過一句名言:「心有其種種理由,而理性對這些理由一無所知。」就是我們的心有特別多的理由,我們有各種各樣的想法、可能性,你要根據理性來判斷,完全判斷不了。作者認為,笛卡爾所倡導的完全通過數據、通過可見的數學和幾何來解決問題的方法,就好像是色盲眼睛對着一個指針讀數一樣。我們希望一切東西都能夠用一個指針來量化:你對我有多愛?稱一下,這是我們的幻想。所以如果我們不能夠把一個東西用指針讀數表示出來的時候,他就不能夠進入教材成為公共知識。公共知識就是可以傳播的,可以大家一塊教學的知識。
培根講了一句話:知識就是力量。就是他們把知識當作操縱的科學。操縱的科學就是我用這個東西一定有用,我用這個東西就一定能夠改變這個世界,這叫操縱的科學。作者說:「理解的科學常常被稱作智慧,而『科學』這個名詞保留了下來,專指我所說的操縱的科學。」「當操縱的科學服膺於智慧,也就是理解的科學時,科學就是最有價值的工具,不會造成任何損害。但如果人們不再追求智慧,智慧隨之消失的話,科學就不會如此服服帖帖了,這正是笛卡爾之後的西方思想史。」就是作者認為在笛卡爾之後,西方思想史完全走向了對於操縱的科學的崇拜,而忽略了對於智慧的追求。
作者認為,理解的科學應該和操縱的科學結合在一起,而且操縱的科學一定要服從於理解的科學,要服從於智慧,否則科學怪人就會誕生。如果做不到的話就會造成三種後果。第一種後果,「沒有對『人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什麼是善與惡?』以及『什麼是人的絕對權利和義務?』這類問題的繼續研究,文明必然會深深地陷入痛苦、絕望和欠缺自由的境地。不論人們的生活水平有多高,或者他們延長壽命的『健康服務』有多麼成功,人們都會漸漸地失去健康和幸福。「其次,將科學的努力系統化地局限於世界最外在、最物質化的層面,導致這個世界顯得如此空虛、沒有意義,就連那些看出『理解的科學』價值和必要性的人也無法逃避呈現給他們的那幅據說是『科學的』圖景那般催眠的力量,已然失去了請教『人類的智慧傳統』,並從中受益的勇氣和意向。」
「最後,人不再使用高等能力,無法創造智慧的知識,以至於他們變得萎縮,或者乾脆消失了,結果需要由社會或個人來解決的所有問題,都變得無從解決。人們更加瘋狂地努力工作,但沒有解決或看似無法解決的問題越來越多。儘管財富也許還在增長,但人的精神質量卻下降了。」這就是理解的科學和操縱的科學不能夠契合的三種惡果。所以作者最後說,關於西方人現在的社會形態,他認為有一句話概括得很好:手段上的富人,目的上的窮人。就是我們解決問題的手段越來越多,我們控制這個社會的方法變得越來越多,但是我們到底要去哪兒?什麼才是美好的生活?在目的上我們是一個窮人,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
如何運用心智模式
更高層次的心智模式是什麼呢?要能夠解決兩大問題。這個世界上有兩種問題,一種問題叫匯聚性問題,一種問題叫發散性問題。
匯聚性問題
什麼叫匯聚性問題?也就是說,我們可以找到一個統一的方法來解決的問題叫匯聚性問題。所有用科學的手段能夠解決的,化學、物理學能夠解決的,都是匯聚性問題。物理學到了高峰,不管你是中國的物理學家,還是美國的物理學家,你所用的公式是一樣的,你做出來的推導論證,假如是科學的,那就肯定是一樣的,這個叫匯聚性問題。
發散性問題
比如你對孩子是嚴格一點好還是自由一點好?沒法解決,沒法掌握這個度。一個社會是公平更重要,還是效率更重要?不知道。這種問題叫發散性問題。我們過去所犯的最大的錯誤,就在於我們總想用對待匯聚性問題的辦法來解決發散性的問題,所以我們總想定一個標準來解決這個問題,最後的結果就是越做越錯。 比如,上班要管理員工,到底是管嚴一點好還是管松一點好?最後沒辦法,我們只好引入KPI,我們引入OKR,我們引入電子打卡等等,用了各式各樣的方法想要解決這個問題。解決問題的結果是這些東西都帶來了更多新的矛盾,然後要招更多新人,這些新人帶來更多新的矛盾,所以你發現公司好難管,怎麼越來越複雜?
所以作者說,在發散性問題上邏輯幫不上忙。因為我們的邏輯就認為,如果這個是對的,那麼它的反面一定是錯的,對和錯是完全能夠區分得清楚的。如果這個東西是好的,那就多一點;如果這個東西是壞的,那就少一點。邏輯判斷起來都很簡單,自由是好的,那就自由越多越好,但是生活中不是這樣,邏輯幫不上忙。那這裡需要什麼來幫忙呢?
比如,法國大革命時候的口號叫「自由、平等、博愛」。自由和平等這兩件事是矛盾的。比如,你家裡邊有個老大,有個老二,哥哥比弟弟大三歲,哥哥欺負弟弟就特自由。如果你讓這個哥哥自由,那你怎麼平等?沒法平等,因為自由不可能帶來平等。你要完全平等呢?完全平等就不自由。所以自由和平等這兩個詞是矛盾的。但當你加入「博愛」這個詞以後,自由和平等可以和諧相處了,為什麼?因為哥哥心中有愛,弟弟心中有愛,所以這時候你發現他們不會打架了,他們倆可以和諧地相處了。因此作者說,如果你要想解決發散性問題,它的答案一定來自於更高的層次,而不是來自於同一個層次。
作者說:人生就是一連串不可避免會遇到的,並且必須以某種方式來解決的發散性問題。只靠邏輯和推論的理性很難駕馭他們。可以說,這些問題充當了一種拉伸器具,用以培養完整的人,這意味着他們發展的是人超越邏輯的能力。所有傳統文化都把人生看成是一所學校,他們以各不相同的方式看出了這種教導性的影響力本質。」
我們人生所面對的所有的糾結、痛苦、煩惱,都是在不斷地拉伸我們,然後試圖讓我們跳到另外一個層次來看待這些問題。如果你不能夠讓自己變得不一樣,不能夠躍遷一下,你就永遠會跟那些問題糾纏在一起,你會覺得極其痛苦,沒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