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鵝-讀書筆記

本書的作者是，納西姆·塔勒布，華爾街最有傳奇色彩的對沖基金經理。他的職業生涯經歷了三次美國股市大崩盤，對別人來說意味着重大損失，他卻都賺得盆滿缽滿。塔勒布在金融實踐中的巨大成功，讓他的黑天鵝理論廣為流傳，這本書也成為了應對不確定性的必讀經典。他的代表作還有《隨機漫步的傻瓜》《反脆弱》等。本書是納西姆·塔勒布的成名作，一出版就引發轟動，成為世界級暢銷書。在本書出版之後，「黑天鵝」成為重大不確定性事件的代名詞。

為什麼我們認知不到黑天鵝事件

所謂黑天鵝，是指事前無法預知、但是具有重大影響力的不確定性事件。這本書就是探討關於黑天鵝的一個悖論，也就是人類歷史上一再遭遇黑天鵝事件，但為什麼我們卻沒有從中吸取教訓。

本書作者認為，這是因為人類認知世界的方式存在重大缺陷。上千年以來，歐洲人一直認為天鵝只有一種顏色，就是白色，直到歐洲人第一次登陸澳大利亞，發現當地竟然有成群的黑天鵝！這一次觀測結果，就顛覆了上千年觀測所得出的結論。

舉個例子：

有一隻聰明的火雞，從出生以來，已經安逸舒適地活了1000天。主人對它按時投喂，精心照料。經過這1000天的謹慎觀察、嚴格論證，這隻火雞得出確定無疑的結論：被精心照料、按時投餵是一隻火雞享有的不可剝奪的生活方式。

然而，它不知道的是，明天就是感恩節，它將成為餐桌上的美味，這對它來說是一個驚天的意外事件。這只可憐的火雞最終也沒搞明白，為什麼前1000天的經驗都預測不出來第1001天會發生什麼。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當我們做決策時往往會自動忽視意外事件的可能性。只有跳出這種思維，我們才可以避免火雞的悲劇。作者認為，是我們的心理機制讓我們認知不到黑天鵝事件，因此，我們想要避免這類事件的發生就需要這幾點開始。

敘述謬誤

敘述謬誤，指的是我們無法在不編造理由或者強加一種邏輯關係的情況下觀察一系列事實。對事實的解釋會與事實混在一起，使事實變得更容易被記住，更符合道理。作者指出，因為敘述謬誤，我們在教科書上看到的歷史，比真實的歷史更容易把握和理解。經過層層的事後解釋，教科書上的歷史變得脈絡清晰、趨勢明確，但真實的歷史過程根本不是這樣，而是隨機的、跳躍的、斷崖式的，充滿了混亂和不確定性。

舉個例子：

比如，一戰、二戰。這些事件對當時所有人來說都是完全無法想象、不可預料的，而且，在事件發生時，人們還往往對情況做出嚴重錯誤的預判。比如，一戰爆發時，歐洲人估計戰爭只會持續幾個星期；二戰爆發時，法國人相信希特勒只是暫時的敵人，根本沒想到戰爭會持續那麼多年。

我們現在在看這些事件，會覺得是完全可以理解，必然要發生的。在事件發生之後，有無數專家學者對這些歷史事件從各個學科角度給出了邏輯嚴密、令人信服的解釋。我們發現原來事件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這麼明顯，所有事件都可以歸結於某些具體的原因，事前有無數的徵兆預示了事件的發生。

黑天鵝的一個重要特徵就是，事前不可預測、不可理喻，但由於存在敘述謬誤，事後看起來卻是可預測、可理解的。所以我們會高估自己的能力，大大低估黑天鵝事件再次發生的可能性。

敘述謬誤也可以理解為過度解釋，人類大腦就好像是一台強大的自動解釋機器，不停地給各種現象尋找原因。通過尋找因果關係，大腦能夠對信息進行簡化分類，這樣才可以儲存海量的信息。但是，信息越簡化、越有條理，我們就越看不見不確定性在其中的重大影響，我們的理解也就越偏離事實的真相。

證實謬誤

它是說，我們一旦在頭腦中產生了一種認知，一種假想的因果關係，我們就會下意識地去尋找能夠證明自己正確的事例，而自動忽略掉那些反面例子。只找正面證據是很容易的，基本上任何觀點都找到一堆正面事例。隨着搜集到的正面例子越來越多，我們就會對自己的認知產生越來越大的盲目自信。

就像那隻火雞，它首先犯了敘述謬誤，對主人的餵食目的作出了錯誤的解釋；然後又犯了證實謬誤，通過不斷積累正面證據來印證自己的錯誤判斷，看不到反面證據存在的可能性。在第1000天的時候，它搜集到了最多的正面例子，對自己的判斷信心最足，但也是它錯得最離譜的時候。

作者認為人們知道的新聞細節、小道消息越多，對事實的判斷往往越不靠譜。事實上，正確的認知方法正好是反過來的，不是去證實，而是要「證偽」，這是哲學家卡爾·波普爾最先提出的。

所謂證偽，是指一旦我們在頭腦中產生了一種假設或判斷，我們就要去千方百計地尋找反面證據，用反面證據去挑戰、反駁這個假設，然後提出一個新的假設，再繼續證偽，從而不斷接近真相。

不斷地否定自己、推翻自己原有的認知，很少有人真正做到。而且，很多時候反面證據確實不好找，因為不幸遭受了反面例證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消失在歷史中，塔勒布把這叫做「沉默的證據」。如果無視沉默的證據，就會陷入倖存者偏差。

黑天鵝事件難以預測

既然我們知道了，黑天鵝事件是由於我們的認知造成的，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換一個思維方式去避免呢？作者說，那是不可以的。雖然黑天鵝的確是不確定性事件，但不適用於已有的研究不確定性的理論。

遊戲謬誤

不確定性又叫隨機性。但與投硬幣的概率不同的是黑天鵝的概率是未知的。

舉個例子：

假設我們要開賭場，我們可能認為，最主要的風險是可能會有超級幸運的賭客一次性贏走一大筆錢，或者手法高明的作弊者用抽老千來贏錢。

實際上，賭場的老闆們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賭場會聘請數學專家精心研究賭博理論、設計賭局，花費上億美元巨資來打造最尖端的監控系統，配套強大的安保措施，防止賭徒抽老千、鬧事或者金庫失竊。

然而事實上是，在賭場請來的一次馬戲表演中，老虎出人意料地咬傷了它的主人，賭場賠了1億美元。賭場的一個財務人員連續幾年不向稅務部門寄送規定的文件，致使這家賭場差一點就被吊銷營業執照，交了一筆天文數字的罰款才了事。

賭場老闆的女兒被綁架，為了交巨額贖金，老闆不得不挪用了賭場金庫中的一大筆錢。賭場投入重金去防範已知的風險，而根本沒想到，它的重大損失來自於未知的風險。塔勒布把這種錯誤叫做「遊戲謬誤」。作者指出，這種情況就像是一個叫「平均斯坦」，一個叫「極端斯坦」。主宰平均斯坦的是擲骰子類的不確定性，而主宰極端斯坦的是黑天鵝。

鐘形曲線

鐘形曲線又叫做正態分布。正態分布是一條中間高、兩邊低的對稱曲線，像一口鐘，所以又叫鐘形曲線。它的特點是，偏離平均值越遠，就越不可能出現，不會出現偏離平均值非常遠的極端情況。

比如：如果一個人比平均身高高出60厘米，這種可能性是10億分之一。如果一個人比平均身高高出70厘米，這種可能性急劇下降到7800億分之一。高出80厘米的可能性，則為微乎其微的1600萬億分之一。

所以說，出現一個身高達到幾百米甚至千米的人，這種概率小到完全可以直接等於零。這就決定了，一個人再高，他相對於很多人的總身高來說也是微不足道的。你只要隨機測量地球上1000個人的身高，就可以大致了解人類的平均身高，而且樣本量越大，觀測結果就越穩定，單個樣本的變化對整體來說就越不重要。這是平均斯坦的情況。

像人的財富，屬於極端斯坦。我們無法通過隨機測量地球上1000個人的財富，來大致了解人類的平均財富水平。極端斯坦的隨機性不服從鐘形分布，偏離平均值很遠的數據出現的概率要比鐘形曲線大得多，這意味着，某個單一樣本會對整體結果產生顛覆性的影響。

倖存者偏見

為什麼在平均斯坦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在極端斯坦卻能夠出現呢？

比如，拋硬幣。在平均斯坦，硬幣沒有記憶，前一次拋硬幣的結果對後一次不會產生任何影響。每次正面朝上的可能性都為1/2，連拋100次硬幣都正面朝上的可能性是1/2的100次方，這個數字需要在小數點後面加31個零，可以忽略不計。

但在極端斯坦，硬幣似乎神奇地有了記憶力，在開頭幾次偶然拋出正面的次數越多，它以後拋出正面的可能性就越大，連續拋出100次正面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換句話說，主宰極端斯坦的是馬太效應，或者叫贏者通吃法則。

像演員、運動員、作家等這類職業，就屬於極端斯坦，是典型的贏者通吃。而像醫生、會計師、工程師、等這類職業，屬於平均斯坦，個體收入呈鐘形分布。我們可以根據自己的風險偏好，去選擇平均斯坦或者極端斯坦的機會，但千萬別拿了張平均斯坦的地圖，到極端斯坦去溜達。

美國股市在過去50年中總漲幅的一半，是在僅僅10天中實現的。然而，令人震驚的是，迄今為止所有的金融投資理論和風險評估，都是建立在只適用於平均斯坦的鐘形曲線基礎之上的。根據這些投資模型，像1987年美國股市崩盤這樣的事情，要宇宙壽命的幾十億倍時間才有可能發生一次；而事實上，具有同等破壞力的崩盤事件每隔一二十年就會發生一次。儘管現代投資理論是如此明顯地與事實不相符合，但有好些經濟學家就是憑藉這樣的金融理論獲得了諾貝爾獎，華爾街的投資經理們也是基於這樣的理論來贏得客戶的。所以塔勒布說，這是一場赤裸裸的「智力大騙局」，讓普通投資人毫無意識地暴露在黑天鵝事件的風險之下。

如何應對黑天鵝

前面作者說了，我們無法預測，也無法避免黑天鵝事件，那麼，我們應該如何應對呢？我們可以換一個角度去思考，怎麼做可以抗住黑天鵝事件的打擊呢？作者給出了5個建議。

不要預測

黑天鵝何時發生根本無法預測，能夠預測出來的意外就不是意外。對於不可預測的事情作出錯誤的預測而採取錯誤的行動，只會犯下更大的錯誤。

謹慎預防。

我們不能預測災難，卻可以預防災難。必須最謹慎地分析最極端黑天鵝事件發生的破壞性，並作最充分的預防，這是決定生死成敗的大事。

危中取機

老子5000年前早已說過：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黑天鵝事件是危機，但危中有機，危後出機。最大的危機會出現最大的暴跌，也就會形成最好的投資良機。你應該像巴菲特在金融危機中一樣，別人死了，我還活着，而且槍里裝滿了子彈！

保持充足冗餘

通俗地說，就是凡事留有非常充分的餘地，目的只有一個，以防萬一，就是預防百年一遇甚至萬年一遇的黑天鵝災難性事件發生。對於投資者來說，塔勒布說的冗餘特指現金：冗餘（特指床墊下藏着的儲蓄和現金）與債務是相對的。心理學家們告訴我們，致富並不能帶來幸福，如果你花掉自己的積蓄的話。然而，如果你將金錢藏在床墊下面，那麼你便擁有了針對黑天鵝更有利的抵禦能力。金融危機爆發前的2008年初，巴菲特公司賬上擁有443億美元的現金資產，加上留存的2007年度營業利潤170億美元，累計現金冗餘超過600億美元，占公司淨資產的一半。

採用槓鈴策略

我們如何在保持冗餘的同時，從而獲利呢？塔勒布建議採用「槓鈴式」投資策略。也就是，不要把所有錢都投到所謂中等風險的投資，其實這類投資的風險也不小，經不起黑天鵝的打擊。

應該把錢分為兩部分：將其中的大部分，也就是85%～90%，投入非常安全的領域，如購買國債；而將剩下的10%～15%投入高風險的投機性業務，用儘可能多的財務槓桿，例如期權。

既可以保證85%的儲備資金的安全，同時又有15%的投機性資金來賭黑天鵝事件的出現。比起一般的中等風險的投資策略，槓桿策略的平均風險差不多，但卻可以從黑天鵝事件中獲益。要有效利用這15%的資金，儘可能多地參與小型投機，也就有更多機會可能從黑天鵝事件中獲益。

塔勒布本人就一直採用這樣的投資策略。他認定股市一定會因為某個黑天鵝事件而崩盤，只不過他不知道具體時間，所以他幾十年如一日地堅持買入價格很低的認沽權證，也就是看空市場的操作。

在漫長的市場平穩期，這個操作會讓他持續不斷地虧點小錢，他稱之為「流血策略」；而一旦黑天鵝事件發生，股市大崩盤，就可以使他獲得極高的回報，這個回報足以彌補之前幾年、幾十年甚至是幾百年的小額損失。黑天鵝事件一旦發生，造成的後果會比以往更嚴重；當然，對掌握了槓桿策略的人來說，也意味着更大的機會。

我們雖然無法預測黑天鵝事件，但是我們可以增強自身的抗打擊的能力，同時爭取從中獲利。如果我們有足夠的現金冗餘，採用槓桿式策略，在保證大部分資金安全的情況下，也就不怕黑天鵝事件了，或許還會獲得更大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