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丁与木匠 -读书笔记

来自楠悦读

作者艾莉森·戈普尼克,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发展心理学教授,也是这个领域全世界最顶尖的学者。她不仅是一位实验心理学家,还是一位哲学家。她一生的研究都围绕儿童、儿童的成长以及儿童的认知展开。代表作:《孩子如何思考》《孩子如何学习

本书带你走出传统“让孩子成才”的教养误区,告诉你养孩子不是套用公式,具体的教养方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及你与孩子的关系怎么样。高手父母与普通父母的根本分野,在于你是园丁,还是木匠。真正的高手父母,都懂得为孩子搭建成长生态。《园丁与木匠》直击当代父母焦虑的核心根源,给你教养思维的全新升级。


童年的进化

作者认为,为人父母,不是工作,不是木匠做桌子,重要的不是技巧。很多父母纠结用什么方法来教育孩子,比如是不是和孩子一起睡、还是让他单独睡,多长时间做作业、多长时间玩耍,没有任何科学证据显示这些育儿技巧的细节对于孩子的长远发展有任何的影响。所以,作者说好的父母就要像园丁种花一样,本质是爱。这种爱的目的,是给予他们成长所需要的一个安全、温暖、自由的环境,使孩子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自己。

那我们为什么要做父母?照顾孩子既不容易,又累得要命,大多数人却乐此不疲。为什么?是什么让这一切都值得?这不仅仅是个人或生物学层面的问题,也是社会和政治层面的问题。在人类历史上,照顾孩子从来都不仅仅是亲生父母的事情。从一开始,它就是任何人类社区的核心项目。今天也依然如此,比如教育,就是一种广义上的儿童照顾机制。

我们为什么要有孩子呢?其实我们都知道直接原因,但从进化的角度来看,婴儿从何而来?童年是动物赖以生存的阶段,在这个阶段,动物需要依靠别人,尤其是父母来满足它们最基本的需求。婴儿似乎是无用的,甚至可能比无用更糟糕,因为成年人必须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维持他们的生命。

父母无私的利他主义有一个明显的解释,就是孩子继承了父母的基因。但这仍然是个谜。如果一个生物体有能力,也有生产下一代的潜力,为什么不让孩子一生下来就马上达到这个阶段呢?事实上,许多动物的童年都非常短暂。

比如,大多数的鱼,它们几乎一出生就完全发育成形,不需要父母的照料。为什么不是所有的动物都能这样呢?即使是最无私的父母有时也会问,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呢?这是一个特别重要也非常令人困惑的问题,因为人类进化中一个不容置疑的观点是,人类的童年确实比其他动物漫长了很多。哺乳动物已经有了比无脊椎动物和鱼类更长的童年,6灵长类动物的童年也比其他大多数哺乳动物要长,但即使是我们的近亲黑猩猩和倭黑猩猩,7也比我们的童年要短得多。 黑猩猩在3~4个月大的时候就可以开始活动了,8在8~9岁的时候就已经性成熟,在10~11岁时就有了第一个幼崽。人类,尤其是觅食者,在18岁左右才开始要孩子。总的来说,人类儿童的依赖性至少是黑猩猩幼崽的1.5倍。这还只是在觅食者的社会背景下,更不要说还要付房子首付的今天了。年幼的黑猩猩从7岁开始带回家的食物就跟它们吃掉的一样多了,觅食者的孩子直到15岁才能做到,就更不用提现在大学高昂的学费了。

对一个物种而言,为什么要让你的下一代这么脆弱,需要这么长时间依赖于你呢?过去十几年来,进化生物学上一个有趣的发现:不同的物种,未成熟期越长,大脑更大,成年后就越聪明,越灵活,越善于学习。

比如,有袋动物短尾矮袋鼠,一种生活在澳大利亚西部海岛的有袋动物,你拿它跟美洲亲戚弗吉尼亚州负鼠相比的话,二者重量差不多,但比起短尾矮袋鼠,弗吉尼亚州负鼠在妈妈的袋子里待的时间要长得多,它们的父母要投入更多时间和精力,而它们的大脑也要大很多。 再比如,鸟类。鸟类学家很早就根据离巢的早晚把鸟类分为早熟性的和晚熟性的两种。早熟性的包括鸡、鹅、火鸡等,它们成熟得很早,一两个月就成熟了,它们也有一些非常擅长的事情,比如啄吃的,但除此之外,它们就非常笨,因为不会学习。晚成熟性的鸟,比如乌鸦和鹦鹉就很聪明,有的甚至比黑猩猩更聪明。比如南太平洋新喀里多尼亚岛上的新喀鸦,这种乌鸦要两年的时间才能成熟,也就是说,那两年的时间里它们都得靠父母喂养,按鸟类的寿命来说是很久了,但新喀鸦非常聪明,不仅会使用工具,还会设计和制造工具。

网络上曾经流传一段新喀鸦吃昆虫的视频,新喀鸦宝宝跟着妈妈学怎么用棕榈树叶做成棍子,一次次把棍子伸到瓶子里去卷昆虫,玩得很开心的样子,新喀鸦妈妈就在边上抖着腿看着,然后把自己挖出来的昆虫喂给它们吃。大脑会消耗身体大量的能量,但拥有一个强大的大脑又有助于物种更好的生存,意味着你有充足的余地发育出更大的大脑,从而投资一个更长的童年,帮助你的后代再长更大一点的大脑。而人类,就处于这个谱系的终端。

我们有最长的未成熟期、相对最大的大脑容量以及最强的学习能力,人类的成年人也投入最大的时间和精力来照顾他们的孩子。人类的大脑在刚出生的那几年里非常活跃。大人的大脑也消耗大量的卡路里,有时候你坐着什么都不干,也有20%的卡路里流向大脑,而孩子在四岁以前,66%的卡路里都走向大脑,比其他任何时期都多。事实上,为了弥补大脑如此巨大的消耗,这段时期的孩子不得不减缓身体的发育。

我们这样一个物种,注定要应对环境中最大程度的变化性与不可预测性,而我们的童年就是一种核心的适应策略——我们巨大的大脑以及漫长的童年,都是为了给孩子提供一个保护性的时空,让他们能不断试验出新的想法和行为,每一代人都创造出一个略微不同的世界,并超越前人。

进化的目的就是制造差异,差异才有生存与繁荣的机会,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有孩子、有童年,就是为了他们能负担得起这样的大脑——一个在不可预测的环境里,善于应对变化的大脑;一个非常擅长学习、变化,而不擅长于计划、行动的大脑。

童年天然就是一个极具可变性、可能性且充满了探索、创新、学习和想象的时期。尤其是人类的童年那么漫长,就更加如此。但是,我们卓越的学习和想象能力也是有代价的。在探索和运用、学习和规划、想象和行动之间,处处存在着权衡。养育者的工作不仅是为孩子提供一个受保护的空间,让他们探索、学习,并搞得一团糟,也要引导孩子从无序的探索转向有序,让他们拥有崭新的属于成人的能力。

所以,做父母就像做一个园丁,照顾孩子就像照顾花园。我们是要提供一个充满爱且安全、稳定的保护空间,让充满无限可能的孩子都可以蓬勃发展。我们的工作不是塑造孩子的思想,而是让这些思想去探索世界的所有可能;我们的工作不是告诉孩子该如何玩,而是给他们玩具,然后在孩子玩完后再把玩具捡起来。我们不能逼孩子学习,但可以让他们自己学习。

爱是持续进化的保障

如果照看孩子不是像教养理论中所说的是一项工作,而是一种爱,那么,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呢?除了“我们爱孩子”这句陈词滥调,我们还能把它说得更具体一些吗?作者说,人类对孩子的爱是独特的,由一段独特的进化历史所塑造,并且影响了人类许多其他的情感与关系,比如夫妻之间的爱、祖辈之间的爱。

人类关爱孩子的“三面手”把我们与灵长类近亲们区分开来。第一种是配偶关系,恋人在深爱对方的同时,也深爱着他们共同的孩子,父母皆是如此。第二种是祖母这一角色,绝经期后,人类女性往往还有数十年寿命,这让她们可以照顾孙辈。这一现象在灵长类动物中绝无仅有。第三种被称为“异亲”,我们在照看自己的孩子之外,还会帮忙照顾别人的孩子。其实,父母、祖父母、路人甲,都对人类幼儿表现出那样喜爱的态度,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人类现象。

父母

父亲参与照顾孩子这件事情在动物界是很罕见的。事实上,配偶关系本身就是一种异类的存在。DNA 的新证据显示,几乎所有动物都有多个性伴侣,构成固定配偶关系的动物很少,鸟类中有一些,但哺乳动物中极少,猿类中只有长臂猿和人类。

人类这种配偶关系是怎么发展出来的呢?对男性来说,“四处播种”,是比较符合进化原则的,这样有利于基因传播;但从女性的角度来说,选择攻击性较弱、又能对孩子有较多投入的男性,则更符合她的利益。于是,那种看上去比较软弱但有爱心的男性就有了进化优势。所以,人类的配偶关系与父方投入之间是有很大关联的。

即使从本能的感受来看,浪漫的爱情与父母爱孩子之间似乎的确有一种深刻的关联。它们当中都有一种类似幻觉的东西。父母看自己的孩子总是最好的,这也都是由催产素驱动。大脑中分泌的催产素和相关的化学物质负责产生爱、依恋以及温暖的情感。

人类对孩子产生情感必须有长期照顾的经验本身。在不同的情境下,人类父亲可以全然投入,也可能对孩子漠不关心。其中的关键似乎取决于他们照看孩子的经历。如果父亲必须要亲自照顾婴儿,那他们更可能会和孩子产生纽带关系,从而更积极地投入。有研究表明,父亲在照顾婴儿的时候会降低睾丸激素的水平,也就是说降低了攻击性与愤怒的情绪。

祖父母

祖父母尤其是祖母参与照顾孩子,在整个动物界是真正绝无仅有的。事实上,祖父母的存在本身从进化上看也是一个异常,大部分物种是没有祖父母的,一到了生殖年龄终结,它们就死掉了。关于人类祖母照顾孙辈有一个解释是说,当孩子的需求到了一定的程度,帮助照顾同样携带自己基因的孙辈,就比自己多生几个孩子更符合进化的策略。

这也能解释人类女性绝经的现象。人类学家克里斯滕·霍克斯提出了她所谓的“祖母假设”。绝经后的女性寿命越长,就越能帮助她们的女儿和孙子辈,从而促使更多孙辈子女出生。也就是说,很可能是祖母的投入,确保了童年的存在,确保一个孩子可以未成熟这么久。如果你看狩猎采集部落,你会看到正是祖母的照顾让那些两三岁的孩子能顺利活下来。

异亲

很多时候,我们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人类的父亲为子女的成长做出了很多贡献。家族成员里,像祖父母也发挥了作用。但人类似乎天生就会照顾孩子,即使是与孩子没有直接关系的人。而事实上,这可能在塑造人类进化方面非常重要。

比如,作者带着一岁的孙子奥基去农贸市场,一路上好多人都忍不住跑过来逗弄小孩。而黑猩猩就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一只黑猩猩的妈妈看到有其他黑猩猩这样靠近它的孩子,它会上去拼命的。动物界里“共同哺育”的现象极为罕见。

美国生物学家莎拉·布莱弗·赫迪最早提出了共同哺育的理论。她认为,这种现象在人类进化的早期就出现了。自从人类迁移到大草原,开始生出体型相对较大的婴儿,我们就需要互相帮助。当你出门狩猎或者采集的时候,我帮助你照顾你的孩子,那么下次轮到我出去狩猎或者采集的时候,我也能指望你做一样的事情。我们的孩子如此脆弱无助,如果没有这种互助互利的机制,我们作为一个群体根本不可能生存下来。

赫迪认为,一开始,这种需求可能比较简单,只是为了在长途跋涉中运送体型较大的婴儿,但这种策略一旦开始,其他可能性也随之而来,比如更长时间的未成熟期、更大的大脑、更好的学习能力。

孩子如何学习

作者认为,在理解真实世界,包括人的层面,儿童的思维方式类似于科学家:观察、假设、推理、实验、求证,从而了解世界的因果关系,并对这个世界的可能性保持足够的开放态度。根据她的研究,儿童很早就懂得揣摩母亲的心意,并根据对方的回应发展出“内在运作模式”。

比如,安全型婴儿断定照顾者会尽快安抚他们,会迅速恢复良好感觉;逃避型婴儿认为表达痛苦只会引起更多的不幸;而焦虑型婴儿则不确定安抚会不会奏效。对婴儿来说,没有什么比学习这个更重要,因为在整个童年期间,他们必须完全依赖照顾者才能生存,没有照顾者也就没有所谓童年。

儿童对假扮、假装游戏的热衷是一件让人费解的事情。三岁的儿童在想象世界中度过的时间,远远超过在现实世界。无论堆积木、按下百宝箱的按钮、玩过家家,游戏本身没有明显的重点、目的或者功能,它不是对未来生存技巧的预演,但这些无用的行为具有一种特殊的、典型的人味,而且很有价值。

作者认为,这是因为他们在利用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就是他们的“科学理论”,来想象这个世界可以有什么样不同的模样。而在构想一个虚构世界时,他们的方法类似于小说家或者戏剧家。

作者在书中提到,“随便看一下周围的东西,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杯子、椅子、电脑,都曾经只是停留在想象世界里的东西。连人也是如此。我作为一个科学家,一个哲学家,一个无神论者,一个女性主义者,一开始都只是一个小女孩的想象而已。但现在,这些都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东西。这是人类心智最擅长的东西,将想象变成现实。”

作者认为,发现世界的真相,也就是理论,与创造新世界,也就是想象,这两种根本能力共同构成了人类最重要的进化优势。这两种能力,告诉我们什么是真的,而且告诉我们什么是可能的,以及怎么能够到达那个可能性;当儿童学习和想象的时候,他们是在利用已有的知识创造新的可能性。

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专心致力于学习这世界上的一切,以及想象这个世界还有哪些不同的可能性,等到长大成人,我们就把自己学到的和想象出来的付诸实际。童年,一段被父母之爱保护着,专门用于学习、游戏与想象的时光,因此被赋予了深刻的意义。因为它的存在,人类跳脱了进化的限制,而拥有了生生不息的创造和发明能力。所以,父母之爱的本质从来不是一种工作,而是一种关系,一种特殊的爱的关系。

作者认为,“我们对孩子的爱,以及孩子对我们的爱,都是无条件的、亲密的、深刻的,充满了感性的直觉。作为父母,我们最大的奖赏不是孩子的成绩或奖杯,甚至不是他们的毕业典礼或者婚礼,而是与那个孩子在一起时那种分分钟的喜悦,以及那个孩子与你在一起时那种分分钟的喜悦。”

你以为孩子总爱胡乱地打闹?其实孩子在学习社交互动;你以为孩子在安静地玩玩具?其实孩子是在探索世界奥秘;你以为孩子因为无聊才问为什么?其实孩子是在寻找答案。

园丁与木匠 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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