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是唠叨,只是受够了-读书笔记

来自楠悦读

“如果你想知道这个社会多么不重视情绪劳动,只要看妈妈不在时家里有多乱,人们对服务行业有多苛责,就明白了。”可能很多人会说女性喜欢唠叨,“衣服脏了赶快去换吧”,“做饭洗衣就应该是女性的事情吗?”

家里牙膏、卫生纸快用完了,阳台的衣服早就干了,只有你注意到;

开会时负责倒水,洽谈时微笑迎合,是你的责任;

当你终于忍无可忍,发火时还要纠结会不会惹人不快……

这些天生就是女性的事吗?为什幺女性做这些就是“应该”,男性做却是“帮忙”?为什幺女性要一遍又一遍提醒,家里冰箱冷冻室的霜还是厚厚一层,职场上仍旧得轻声细语保持耐心,还有人嫌我们唠叨?这些劳心费神的情绪劳动不但无处不在、没完没了,而且不被看见、无法转移。

而今天的这本书揭示了传统社会规训下失衡的情绪劳动真相,并结合作者的亲身经历和所见所闻,把女性在家庭、职场和社会中面临的不可言说的困境剖析得鞭辟入里,是霍克希尔德之后,为情绪劳动正名的最新力作。

什么是情绪劳动

“情绪劳动”。简单地说,就是对生活的关怀。换句话说,要维持生活看起来井然有序,并让在其中的人感到更舒适,依靠的就是隐形的情绪劳动。但是情绪劳动的承担者只有一方,就会感到压力不断累积,被照顾的人则会感觉总是要听别人的安排,这种失衡的分工对双方都不太好。

用作者的定义来说,情绪劳动是“结合情绪管理和生活管理,是我们为了让周遭人感到舒适和快乐所做的没有酬劳、不被看见的工作”。

没有报酬

我们来讲一个哈特莉的经历。快到母亲节了,哈特莉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就向丈夫罗伯特提出,自己想要的礼物是房屋保洁服务,特别是清扫浴室和地板,如果价格合适还要洗洗窗户。罗伯特却不是很乐意,希望哈特莉能改变主意,换成一个更简单的礼品。哈特莉一口咬定就要这个,一直到母亲节前一天她老公才接受现实,终于开始打电话问价格。

一听报价,罗伯特就说太贵了,自己能干的事情,还要花钱让别人来干吗?他们家恰好是老婆管账,罗伯特就跟哈特莉说,这有多不便宜,是不是真的想要这个?但哈特莉需要叫保洁,不仅仅是为了打扫,也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再为家里的整洁操心。当时哈特莉刚成为自由职业者,工作时间变多了,家务时间变少了,自己也觉得有点内疚。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知道“叫保洁”其实没那么简单,不是滑滑手机就行,还需要问问朋友的推荐、联系几家公司比价,由老公来做这些事前准备,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礼物。

结果到了母亲节那天,哈特莉收到了两个“惊喜”:一条项链,还有一个钻进浴室清理的老公。不过,他们家还有三个孩子,所以哈特莉得自己一个人照顾三个孩子。当老公整理好浴室之后,哈特莉正好经过浴室,但她忙着收拾被老公扔在外面地上的鞋子、衣服、袜子,没有注意到浴室,罗伯特还有点失望。

而压倒哈特莉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正在旁边的衣帽间里埋伏着:她一进衣帽间,就被地上的大箱子给绊倒了。几天前罗伯特为了准备给礼物包装,把这个箱子从架子上搬下来,拿了里面的礼品袋和包装纸,然后就忘了放回去。箱子就这么搁在地板上。每次要收脏衣服,或者挑穿的衣服,就得把地板上的箱子踢到一边让开路,哈特莉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对她来说,她还要去厨房搬个椅子,站上去,塞到原来的高架子上,而罗伯特足够高,只要把箱子举起来就行。想到这,哈特莉肯定是更生气了。

看到哈特莉生气,罗伯特也很困惑,他觉得哈特莉只要开口叫他把箱子放回去不就行了。听到这句,哈特莉终于崩溃了,她流着眼泪说,“这正是症结所在,我不希望这种事还要我开口要求。”

哈特莉是一点就着的怨妇吗?其实不是,她只是受够了。情绪劳动有两大特征:没有报酬、不被看见,重新理解在这次崩溃经历背后的情绪劳动。

回到争执的开头,哈特莉为什么想要家政服务?就是她想用别人的有报酬的服务,代替自己没有报酬的付出。甚至连找家政这个过程,也包含了无偿付出,所以同样是一种礼物。情绪劳动的无报酬性,就是提供情绪价值的情绪劳动,却收不到相应回报。

哈特莉主张,在有形的照护劳动之外,无形的情绪劳动也是再生产的一部分,除了统筹和安排家务,提供舒适的生活环境,还要注意照顾家人情绪,提供抚慰、夸奖等等,比如当老公打扫完浴室的时候记得夸他,还有他被裁员的时候让他多讲讲心里的苦闷,要安慰他不要太难过。这个环节没有身体劳动,对于家庭成员来说却可能比一桌好菜更能令人感到满足。但现在流行的家庭分工之中,双方付出比例很不平衡。比如,在老公打扫浴室的时候,哈特莉照顾了孩子,还收拾了衣服,但她的老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当时应该夸她,反而对她没有夸自己感到失望。也就是说,负责情绪劳动的人提供了“情绪价值”,保证了经济价值的持续生产,但在经济和情绪上都缺乏相应的回报。

不可见性

不可见性也包括两方面,一个是“眼里有活儿”的持续操心,还有一个是干活儿的时候对细节的把控。哈特莉的经历中,两个人都注意到箱子碍事,但是认为需要解决的那个人才会真正为此操心。我们的家务劳动不是从零开始的,而是从负开始的,得先有意识要做这件事,才会安排接下来的劳动,而这个思维过程就是不可见的,也就是不可见性。

哈特莉引用了一个名词,说家里总有负责操心的那个人,叫“指定操心者”。很多家里的琐碎细节都是她们操心的结果,比如哪里该有个小挂钩挂钥匙,针线包放在什么位置,洗发水是不是该买了诸如此类。对不操心的人来说,开口一问东西在哪里就行,而对指定操心者来说,日积月累的隐形情绪劳动之下,生活变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只有自己才有清晰的导航图,还得负责引导其他人在这张网之间穿梭,确保每个人都感到安心。

围绕在我们生活中的家务劳动里有无数的小细节值得操心,一个任务细分下来会变成二十个任务。这些家务的预备和收尾环节,虽然是身体劳动,但也是隐形的。

分工不均衡

情绪劳动还包括那些避免引起不满的情绪克制,这是一种培养出来的技能。

书中讲到了一个护理师的经历,她是一名手术全期护理人员,要负责手术前、中、后期对病人的持续护理,一方面要满足医生的安排要求,另一方面还得照顾病人的情绪需求。这个护士描述,冷酷的医生老拿她们当出气筒,挨骂是家常便饭,病人还经常对她们大吼大叫,说她是个糟糕的护士。但无论是挨谁的骂,作为一个专业的护理人员,都必须硬着头皮保持镇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说:“你必须确保每个人都很快乐,即使你自己并不快乐。”有一次,一个病人在洗肾期间挣脱出来,用过的针头不小心扎到了护士,由于病房里常有感染艾滋病或者其他传染病的患者,护士马上就想到如果真的被传染艾滋病之后的可怕后果,婚姻终结、不能生育、重病缠身、一命呜呼。但是她正在工作,不能马上去做检查,可那一瞬间露出的慌乱,马上被病人捕捉到,责怪她小题大作。她不得不继续微笑着陪病人四个小时,和她聊天,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之后才能去测试。等她轮班结束以后,一个人坐在车里嚎啕大哭,释放压抑了一天的恐惧和沮丧。

在这个例子中会发现,职场当中的情绪劳动的特征和家庭中类似。当护士每次用深层表演来改变自己情绪的时候,不会像计件工资一样获得回报,因为是服务业,所以职业的情绪劳动被认为应该是单方向、不求回报的付出。这和家庭中情绪劳动无报酬、不可见的特征是相对应的。但无论哪里,情绪劳动总会带来情绪疲惫,像护士会需要发泄情绪调整心态,但是如果把这些发泄带到家庭当中,家庭的舒适就会受到打扰,她就不得不付出新的情绪劳动。于是,她只能选择在工作和家庭之间的夹缝中调整,比如下班后在车里,这让她的情绪更难得到彻底放松。

不仅如此,我们还会发现很多需要照护工作的岗位都是女性,比如护士、店员、乘务、幼教老师等等,根据我国2022年的官方统计数据,有76%的航空乘务人员是女性,而护士的女性比例甚至高达97%。可以看到,虽然整个服务业之中普遍存在情绪劳动,但在具体的职业上,对情绪劳动有更高要求的岗位有明显的性别差异。这种性别差异,反映了人们其实对情绪劳动有一定的认知,而且这种认知和性别认知纠缠在一起,比如女性更情绪化、更擅长照顾情绪等等,尽管实际上这些技能都需要职业培训。

哈特莉认为,这是由于必须由女性来孕育生命,人们会把照顾孩子的母职工作认为是女性的天职,其中的情绪劳动则没有得到重视。当年她生完孩子后就成了全职主妇,别人问她都没上班了,为什么看起来还那么累,她给大家看了看正在哭闹的孩子,他们这才明白。女性负责母职的印象延伸到照顾性的情绪劳动上,只能是给情绪劳动的不平衡雪上加霜。这并不是说男性没有承担情绪劳动,而是说更多的情况下,情绪劳动被认为是女性特有的天赋和技能,实际上承担起了大多数情绪劳动,家庭和职业中的情绪负担都更大。

如何建立平衡的情绪劳动分工

我们如何建立平衡的情绪劳动分工呢?接下来我们来聊聊。

学会放手,放弃完美主义

一定有很多女性朋友想过,天天嫌我唠叨,我不操心还不行吗?长期情绪劳动也能培养出一种记忆,不想操心也会操心。当你习惯付出这种关怀以后,就很难停下来,总会觉得少点什么。

我们要放弃情绪劳动,相反哈特莉是说情绪劳动可以成为一种提高生活质量的技能,而不只是只有一个人负责的嘱咐和安排。所以改变情绪劳动的第一步,对情绪劳动的承担者来说要为自己开脱,学会放手,放弃完美主义。哈特莉有一个很好的问题,可以是你改变心态的起点,“你有必要包揽一切吗?”

哈特莉不相信自己放手后罗伯特能做好。她从小到大学习到的也是说,那些注意叠衣服和收拾盘子的工作是妈妈负责的,从没有人说过爸爸该干这些,她非常怀疑男人能不能干好这些事情。有一次,她让罗伯特照顾孩子,自己专心写书,结果几个小时后她发现家里好像火山爆发,食物、玩具、衣服丢得到处都是,老公却一个人去骑单车了。但她实在没有更多时间来做以前她负责的事情,不得不让罗伯特试着来干。她既感谢罗伯特承担了更多的情绪劳动,又为他没有遵循以前那种行之有效的方式而感到生气。哈特莉感到很沮丧,罗伯特是不是真的学不会?

哈特莉怎么解开这个心结呢?她在研究过程中发现,世界上的确有男人像自己女性伴侣一样懂怎么照顾别人。人类学家休利特在非洲研究了一个叫“阿卡”的部落,他们有堪称“世上最棒的父亲”。休利特发现,阿卡父亲在孩子身边的时间高达47%,父母几乎是平分了照顾的任务,同样也平分了狩猎的任务。很多阿卡父亲在母亲出外时,主动泡奶粉给孩子喂奶,安抚孩子。他们还会抱着自己的孩子参加聚会,一边聚餐,一边背着孩子聊天。哈特莉突然领悟到男性并不是天生不懂照顾人,是自己的心魔阻碍了和罗伯特的关系调整。因为她不相信罗伯特,所以一直在插手,罗伯特既学不会她的那一套,也没办法建立起自己的组织体系。

相信伴侣

因为情绪劳动不是一种先天天赋,而是需要培养的。不是只有自己习惯的方式才是最舒适的,这也是一种不必要的情绪劳动,双方可以在尝试的过程中发现新的模式。

开启对话

对话能够帮助过渡阶段更加平稳一些,让对方更快理解哪些事情需要做。不要通过安排、要求的方式,这样反而增加情绪劳动。要在负担太重时就及时开口,不要害怕求助的麻烦。哈特莉在母亲节那天崩溃的时候,就没有好好表达自己的情绪问题,实际上罗伯特并不是不愿帮忙,只是没有这种经验,他不知道从何入手。情绪劳动不只是体力活,不光是半夜陪孩子、洗碗之类的,还是那种要环顾全局,眼里有活儿,到处都是小细节的把控感,这对于没有经验的人来说是很难想象的。

重视真实存在的情绪劳动

我们要意识到,情绪劳动是在生活质量背后的隐形保障,而不是控制狂的迷恋。要改变这种情况,第二步就是逐步建立新的意识,自己不是“帮忙”做情绪劳动,而是一起做,要主动环顾四周是不是有没做的,训练自己“眼里有活”,而不是停留在已经做了多少活。

实际上,如果用这样的眼光审视自己,我总会发现自己做得还不够,我和朋友、家人之间有很多关怀想要给出,却没有给出,就是怕付出情绪劳动的疲惫。哈特莉说,我们可以规划放松活动,为你喜欢的活动腾出时间,这都是情绪劳动的一部分,也可以规划为你带来快乐、培养感情的节日派对,让朋友和家人都感受到你的情感付出。你可以投入一种更平等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中,你知道你付出的情绪劳动和得到的会一样多。

最后,问问自己哪一部分的情绪劳动真的对我们有益,哪一部分无益?双方要打造自己的系统,建立自己的情感联结,确立自己的轻重缓急。我们可以问自己,什么情绪劳动让自己感到舒适?现在做的情绪劳动是别人的期待,还是自己的期待?这样来找出自己当下情绪劳动最必要、最有益的那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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