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扬与责备-读书笔记
作者特丽·阿普特(Terri Apter)心理学家、作家、剑桥大学纽纳姆学院资深导师,她关于家庭动力学、同一性和人际关系方面的著作获得了国际认可。她有多部作品入选“《纽约时报》年度优秀读物”,并斩获多项大奖,《泰晤士报》《纽约时报》《卫报》等知名媒体都对她的著作赞誉有加。
这本书讨论了一个和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的话题:赞扬与责备,也就是我们评价时的两种最基本的态度。为什么我们都喜欢赞扬,讨厌责备?这本书将会从心理学层面给出科学的解释。同时,这本书还给我们介绍了各个沟通场景下,利用好赞扬与责备的方法,帮助我们更加高效地与人沟通。
讨厌责备,爱听赞扬的原因
赞扬和责备它们在本质上,源自于同一个场景。我们之所以会很在意别人的评判,源于我们希望受到他人的关注。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在原始社会中,那些没有得到父母关注的孩子,在很大程度上,注定会被遗弃。一个人如果脱离了当时的社会网络,没有亲人同伴的照顾,几乎无法生存下来。可以说,越是能够被父母看到,越是能感受到亲人的目光,婴儿活下来的几率就越大,也就越有安全感。
但无论是眼神、动作还是语言,表达出的关注信息里,都包含着一对最基本的态度,这就是赞扬和责备。换句话说,我们的身体里,天然就有一根关于赞扬和责备的雷达。它极其敏感,而且一直都在运行。这是一个人的本能,和个人的后天修为无关。
比如,有一个实验 。参与实验的人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随机分成几个小组。不同小组的成员,会被告知自己非常擅长某种活动。如科学家会对其中一个小组里的人说:“我觉得你特别擅长和陌生人聊天,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么优秀的?”当然,至于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擅长和陌生人聊天,科学家自己也不知道。但有意思的是,绝大多数人的答案都差不多,他们会说:“你知道的,我向来喜欢全力以赴,这是我努力的结果”。
我们可以看出绝大多数人都欣然地接受了对自己的赞扬,而且人们很容易把这种赞扬合理化,归结到自己的努力或者天赋上面。喜欢赞扬,排斥责备,这是每个人骨子里的本能。那么,这个本能是怎么形成的呢?
赞扬
所有这些对赞扬的渴望,都可以追溯到更本质的,生理层面的原因——我们的大脑需要激素的刺激,来实现进化。我们知道,人类的大脑由大约1000亿个神经元相互连接组成,大脑的成长就在于神经元会不断建立新的网络。一些激素能够为大脑建立新的神经回路提供养料。在大脑发育的早期,最重要的激素有两种。
一种叫做催产素,另一种叫做内啡肽。催产素被称作是“亲密激素”,因为他对制造两人之间的好感和亲和度,有着相当重要的作用。而内啡肽会释放人体自然产生的鸦片剂,会让人感受放松和愉悦。有研究发现,当父母脸上流露出赞扬,传递着“我想看看你是谁,我欣赏你”的信息时,婴儿的大脑中会涌入大量的催产素和内啡肽。这些令人愉快的激素,能让婴儿相信此刻是安全的,能促进父母与子女的亲密感与理解,为孩子大脑的发育提供更多养料。
催产素还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我们的判断。当大量催产素在我们大脑中流动时,我们更可能信任他人,也更容易应付失望和背叛。有研究发现,那些经常受到赞扬的孩子,小的时候往往能掌握更多的技能。而那些在日常生活中缺乏赞扬的孩子,他们大脑的神经网络则会显得迟钝,尤其在学习和行动的积极性方面。
责备
责备会让人讨厌,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是因为它会激发出两种非常负面的情绪,一个是恐惧,另一个是羞耻。这两种情绪,都会给我们带来难以承受的心理压力,以至于我们一定会排斥它。
首先是恐惧。作者说,最能让人感受到恐惧的,是被排斥。为什么?因为,我们人类是自然界中最依赖社会群体的动物,尤其是在原始社会,想要生存下来,就必须依赖同伴提供信息、分享食物和相互保护。一旦被自己的群体排斥,在很大程度上,无异于直接宣判了死亡。直到现在,这种被社会群体抛弃所带来的恐惧感,也在深深地影响着我们每一个人。
科学家们通过研究发现,在今天,最普通的社交隔离也会损害我们的精神与身体健康。当一个人感到孤独时,会更容易受病毒侵害,患心理疾病的危险也会提高。被排斥的负面影响,甚至被编写进了我们的基因中。美国加州大学2007年的一项研究发现,长期感到孤独的人,他们的免疫细胞里会有一个清晰可辨的遗传模式,但是这个遗传模式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后天形成的。这会让他们更容易患上病毒性疾病、心脏病和癌症。还有一项研究数据表明,那些长期被排斥在社会网络边缘的人,他们的死亡率会比正常人高出26%。
所以,人类的社会属性,会让我们在被群体排斥的时候,产生强烈的反应。当听到有人宣称:“这全都是你的错!”“你真没用!”或“你让我失望透顶!”时,我们脑子里的警报器就会立刻呜呜响起,这个警报器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都不陌生,这是我们用来自我保护的一个本能反应。这种恐惧会让很多人下意识地躲避责备。 其次,羞耻感。有一部分人,会过于迅速地接受它,让这些责备深深地扎进心里,自己慢慢消化。这样产生的情感,就是强烈的羞耻感。
比如,有位叫做詹姆斯·吉利根的心理学家,他长期跟踪研究了监狱和精神病院里的那些暴力犯。吉利根了解到,很多犯人在他们的整个童年时期,都饱受语言、情感和身体上的虐待。他们其实一直生活在持续的自责和羞耻中。为什么别人的行为会让自己感到羞耻、一无是处?吉利根说,无论是语言上的攻击,还是身体上的虐待,都会以最清楚的方式告诉对方,没有人爱你,没有人愿意接纳你。当我们的缺点或者错误被当面说出来的时候,当因为受到责备而觉得低人一等的时候,当我们没能得到他人尊敬而受轻视的时候,也都会感到那种自责和羞愧。如果这种情绪反复出现,就会有相当大的几率导致免疫力下降,更容易患上精神疾病。所以,讨厌和害怕别人的责备,也就自然成为了我们的天性。
如何利用赞扬和责备
在各种各样的场合中,怎么才能让我们的赞扬更加恰当,责备更容易被接受,产生更好的沟通效果呢?我们说说其中两种沟通场景。
家庭亲子间沟通
每个家庭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评判制度,这个评判制度决定着父母会用怎样的方式,来称赞孩子,对孩子提出意见。怎么决定一个家庭评判制度是否健康呢?一个健康的家庭评判应该是通融的,而不是严格的。严格的评判制度,会让孩子接受赞扬与责备时,被迫接受,他们只能接受家长给自己打上的标签。如果试图表达自己的不同意见,得到的会是更糟糕的镇压。而在通融的评判制度下,孩子有机会表发自己的观点,挑战家长的“绝对权威”。最终的评判结果,是双方沟通过后都认可的。
其次,我们在评价一个人的时候,通常都习惯带点笼统的个人感受,比如这件事你做得好不好,我是否欣赏之类的。但作者说,在亲子沟通时,尤其是在表达责备的时候,应该是具体的,而不是笼统的。在有的家庭里,一句话或是一个动作,总会牵扯出过去的错误,甚至还会定性成人品上的缺陷。这样的责备,显然会对孩子造成更大的伤害。
比如,具体的责备会是:“你今天晚饭迟到了,下次记得要准时。”而笼统的责备会说:“你总是没有时间观念,自私又懒惰。”这种泛化了的指责,会引起孩子极大的恐慌。
而在表达赞扬的时候,应该是慷慨的,而不是吝啬的。尤其对于同时有几个孩子的家庭来说,如果总是需要孩子之间你争我夺,努力表现才会得到赞扬,是件相当可怕的事情。这会让孩子觉得,对别人的表扬就意味着自己没有做好,从而陷入嫉妒和恐惧。而且,就算受到了赞扬,孩子也会觉得这份荣誉会转瞬即逝,很快就会落到一个更配得上它的人身上。 最后,一个健康的家庭评判制度,应该是回应式的,而不是入侵式的。孩子的情感要被尊重。
比如,当孩子表现出没有耐心、不关心别人的时候,如果你的第一反应是:“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感受?你有那种感觉是错的。”这就是“入侵式”的评判。这会让孩子因为自己的感受而觉得羞耻,长大以后,也会不断地问自己“我该不该有这样的感觉?”“我这样做到底能不能让别人满意?”而回应式的评判模式,会首先关注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在尊重孩子想法的前提下充分地沟通。
夫妻间的沟通
作者说,能够让婚姻稳定、健康地维持下去的最重要原因,不是渐渐消失的性吸引,而是必要赞扬的脆弱性。也就是夫妻对话中,赞扬与责备所占的比例。
比如,有位叫做约翰·戈特曼的心理学家,他花了40年的时间,做了一件费时、费钱又极其琐碎的研究:观察伴侣在日常生活中的交谈和争吵。戈特曼观察了3000对伴侣的交流模式,并对其中的很多人做了多年的跟踪研究。他还建立了一座婚姻实验室,里面有一件家具齐全的公寓,伴侣们可以在里面讨论各种各样的话题。这个舒适自然、像家一样的环境里,安置了完备的监控系统。可以观察每一个交流的细节,除了声音和视频,无论是人们的紧张程度、视线变化,还是心跳频率、肾上腺素分泌,甚至是从心脏到耳垂和手指的血流量都会被记录下来。戈特曼通过对这些海量数据的分析,在很大程度上帮我们揭示了,决定婚姻能够持续的关键因素,不是情侣之间有着相同的爱好,也不是彼此能持续保持吸引力,而是赞扬与责备在交流中的比例。
对于夫妻双方来说,或者说对于任何人来说,责备对人的影响比赞扬更大,能引发强烈的情感,更深地扎入记忆,因此,要想让赞扬能够抵御责备造成的伤害,就需要更大的比例。通过对数据的分析,戈特曼发现,在一对伴侣的交流中,当赞扬与责备的比例超过5:1时,他们的婚姻更有可能保持稳定,健康成长。赞扬与责备5:1的比例,后来也被发现适用于很多其他的沟通场景,现在也被称作是人际沟通中的魔法比例。
这本书文笔清晰、案例丰富。特丽·阿普特向我们提供了一个反思自我的机会,同时,她还就如何更负责任地评判他人给出了建议。本书乍看之下是在探讨社交沟通问题,其实也涉猎了原生家庭、青春期叛逆、校园霸凌、网络暴力、职场拉踩、性别歧视等深刻问题,值得每个人深思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