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的經濟學-讀書筆記
經濟學廣為人知而且時時刻刻包圍着我們,但為什麼經濟學會被貼上「沉悶的科學」的標籤?原因在於經濟學家往往不善寫作,沒有幾個經濟學家能傳達出經濟分析的精彩之處,或把經濟學分析的成果應用在日常生活上。
查爾斯·韋蘭有高人一等的本事,他徹底「剝光了經濟學沉悶的外衣」。去掉所有艱澀難懂的圖形、方程式和術語,代之以生動的故事、平實的語言和詼諧的筆調,把經濟學這門高居象牙塔的學科帶給我們,引領我們在周圍的經濟世界進行一次輕鬆愉快的旅行。
個體財富差距
作者在書中提到每個個體都會儘可能地使自己的境況變得更好,個人會儘可能地實現幸福最大化,而企業則會儘可能地實現利益最大化。
經濟學家認為,資源是有限的,但人的欲求是無限的,因此我們需要市場來進行資源配置。而市場如何進行資源配置呢?最重要的工具就是「價格」。西方經濟學認為,一種資源的稀缺程度越高,市場給它開出的價格就越高,這與資源本身的價值沒有必然的聯繫。
比如,稀缺性強的鑽石,每克拉價格高達上萬美元,而稀缺性弱的,比如水,幾乎是免費的。但如果從價值角度看,水對於人類的價值遠超過鑽石。
可以說,「價值」表達的是人類客觀上有多需要這種資源,而市場價格反映的是我們主觀上有多想要這種資源。而最終能獲得資源的,是那些支付得起市場價格的人。這也就是導致了個體之間財富的差距。
人力資本的稀缺性
每個國家都有極度貧困的地方,比如美國,像比爾·蓋茨、巴菲特等頂級富豪在享受豪宅和私人飛機的時候,另一些人卻被迫在垃圾箱中尋找食物、在車站衛生間裡過夜。
當我們站在某些個體的角度觀察這類現象的時候,會比較容易把目光聚焦到出身、運氣等非人為可控的因素上。但是,經濟學家認為,從更普遍的情況看,對於貧富差距問題的討論,需要從「人力資本」開始。
人力資本的嚴格定義,是蘊藏在個體中的技能的總和,比如教育、智力、魅力、創造力等等。這個時候,有些原本非常富有的人,可能不會過得很好,因為他自身並沒有什麼能力或技能。
那麼,如果比爾·蓋茨突然之間破產了,會怎麼生活下去呢?他不會因為微軟破產了就生活不下去,因為他自身的能力很強,所以,其他公司還會請他去當顧問、董事或者CEO。對於許多程序員、律師、醫生、作家、運動員等具備專業技能的人來說,只要有基礎的硬件設備,就能重操舊業。
作者說,他曾經採訪過羅伯特·索洛,這是一位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也是一個棒球愛好者。作者問索洛:「你拿諾貝爾獎得到的錢,比棒球運動員克萊門斯一個賽季賺的錢還要少,你是否會為此感到苦惱呢?」
索洛說:「不會。因為,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優秀的經濟學家,但只有一個克萊門斯。」言下之意就是,克萊門斯的人力資本的稀缺性要遠遠高於自己。這就是經濟學家思考問題的方式。帶着稀缺性這個視角,再回頭看收入差距問題,就會變得清晰許多。
在作者寫作這本書的時候,美國大約有1.5億人有能力銷售麥當勞超值套餐,這種技能並不稀缺。因此,快餐店只付給他們能夠維持基本生活的工資——經濟不景氣時是每小時5.5美元,在勞動力特別緊缺時可能是9美元。
但絕不會是每小時上百美元,這是一些傑出的程序員、醫生、辯護律師才可能拿到的費用。所以,用經濟學思維來看,勞動力市場與其他任何市場沒有什麼區別,你所擁有的資源越是稀缺,越能給你帶來回報。
個人財富積累
作者說,如果在勞動力市場中,想要通過人力資本變現來獲取財富,需要長期積累,以及提前布局。
比如,在某一階段,對於技能A的需求多,技能A的稀缺性就更高,價格也更高;但到了下一階段,就變成技能B更稀缺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你從前把積累人力資本的重點放在了技能A上,等到畢業進入市場的時候,所得到的回報就會低於投資時的預期。
其實,人力資本的價格面臨着周期性的變化。我們往往會側重於資本的積累,強調「成長比成功更重要」。但是,從投資變現的角度來看,如果人力資本積累的方向本身就錯了,那麼你其實並不是在做「時間的朋友」,甚至可能成為「時間的敵人」。
之所以會產生這種情況,是因為,在選擇人力資本投資方向的時候,我們以為自己是在根據利益最大化的原則來作決策,其實是把當下的人力資本價格,當作了未來的人力資本價格;把一個長期決策問題,帶入了一個短期決策的公式當中。
而我們在當下看到的,那些能夠把握市場風口的人,絕不是在風口顯現時才開始行動;他們在市場剛剛釋放出微弱價格信號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布局。那麼,有沒有一些能夠更快獲取財富的合法渠道呢?
作者認為,很難。很多人可能會想到轉戰資本市場。許多人都想通過短期證券買賣大賺一筆甚至一夜暴富。但現實是,真正做到的人寥寥無幾。
為什麼呢?從經濟學的視角來看,其實很簡單。資本市場也是市場,在這個市場裡,每個人手裡都握着同一種資源,那就是金錢;如果大家都在為自己手裡的錢尋求最大化的回報,最終的結果就是,每個人都只能獲得平均的回報。
本書作者指出,當有人向你承諾「超高回報」的時候,背後的真相通常是下面三種里的其中一個:
第一種,這個投資風險極高;第二種,這個人真的發現了一個其他投資高手都沒發現的好機會,而他又非常善良地願意把這個機會跟你一起分享;第三種,這個人是在說謊。
在很多時候,真相都是第三種。所以,在經濟學家看來,大多數人在資本市場裡都只能獲得平均的回報,因此投資致富的理性途徑就是,買入大盤指數基金、長期持有。這樣做的本質,就是賺取市場平均收益,不僅是個股之間的平均,也是大盤不同年份之間的平均。所以,財富的增長需要堅持長期主義,在資本市場中也是如此。任何財富策略必須遵循經濟的基本規律。
國家財富差距
如何衡量一個國家的經濟水平?我們肯定在一時間會想到GDP,也就是國內生產總值。把一個經濟體在一段時間內所製造的商品和提供的服務的市場價格進行加總,就得到了GDP。
GDP
但作者認為,以全球標準而言,當我們在說一個國家貧窮或者富有的時候,主要指的是人均GDP,因為它能體現一個國家民眾生活的平均富裕程度。當然,GDP只是一個單一指標。很多人會反對把GDP作為衡量一國富裕程度的理由。
比如,GDP沒有考慮那些不用支付費用的經濟活動。GDP也不考慮環境惡化等隱性成本。而且,人均GDP只是一個簡單平均,沒有考慮收入分配。
對GDP最有效的反擊可能是,它不能衡量人們對生活的真實感受。因為,更富裕並不一定更幸福。
在美國有一個調查,1970-1999年間,人們的真實收入上升了,但同時,那些認為自己「非常幸福」的人的比例從36%下降到了29%。進入21世紀之後,也有很多類似的調查顯示,在生活水平上升的同時,很多人的幸福感卻不升反降。
那既然GDP不是衡量經濟進步的好指標,為什麼經濟學家們不提出更好的呢?
福特漢姆大學教授米利豪夫提出過一種名叫「社會健康指數」的複合指標,裡面包括16個社會指標,例如兒童貧困、嬰兒死亡率、犯罪率、醫療保險可得性,等等。還有一種名叫「國民幸福指數」的複合指標,涉及政府治理、經濟增長、文化發展和環境保護四大領域,總共包括 72 項指標。已經有一些國家開始應用國民幸福指數來衡量發展,比如,不丹早在20世紀70年代就宣布,政府的目標不是把GDP最大化,而是把國民幸福指數最大化等等。
我們可以看出所有關於經濟發展程度的衡量方式,本質上都取決於你如何定義經濟的發展。那麼,GDP這個指標,為什麼人們即使知道它不完美,卻還是很重視它呢?
作者指出,這是因為,GDP反映了支撐一個國家經濟運轉的物質基礎。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一個國家生產的商品和服務,多總比少要好。雖然GDP增長並不意味着幸福度的提升,但GDP的退步卻能明確地提示我們,國民生活的境況正在變差。
具體來說,如果GDP增長率是負的,就意味着國內生產總值的縮水,工人失業、企業倒閉、生產資本閒置等情況的產生;這些情況的發酵會引發經濟衰退、給社會帶來一系列負面影響。因此,我們之所以看重GDP指標,不僅是因為對增長的追求,更是出於對衰退的警惕。
貧窮如何變富
作者說,經濟學家其實並沒有讓貧窮經濟體變富的秘方。但對於「富國為什麼富裕」,經濟學家似乎能給出很多答案。
比如,有效的政府機構、規範的產權制度、開放貿易,以及良好的公共教育等等。
但是為什麼我們能夠找出那些富裕國家的共同特性,可是無法走出貧困呢?作者指出,解釋「富國為什麼能致富」是一碼事,為窮國開發一項戰略又是另一碼事,而後者的難度要遠遠大於前者。在過去的半個多世紀裡,經濟學家們一直在試圖幫助窮國致富,但他們給出的很多戰略建議都是,一開始得到贊成、最終卻失敗了。
在「窮國如何致富」這個問題上,作者認為,相比於經濟學家們提出的各種建議,富國直接伸出手來援助窮國是更有效的選擇。因為,相比於窮國,富裕國家的政府資金更多,也有實力雄厚的研究型大學和國家實驗室,因此他們在產業投資、技術研發,以及解決疾病等發展問題上具有明顯優勢。
他還指出:「世界上許多國家之所以窮,是因為富國沒有盡力去幫助它們。當有無比強大的政治意願使他們的境況變得更美好時,境況就會變得更好。」
這種國際援助不僅是出於人道主義,更是因為,在全球化的市場中,一國的衰退會迅速跨過國境傳播開來,一國的騷亂也可能成為世界其他國家產生混亂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