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智商-讀書筆記
作者基思·斯坦諾維奇,加拿大多倫多大學應用心理學與人類發展系的榮譽退休教授,也是世界引用率最高的50位發展心理學家之一。曾榮獲美國心理學會頒發的桑代克終身成就獎,著有暢銷書《對「偽心理學」說不》等。這是一本認知科學書,也是一本教你怎樣培養理性決策能力的工具書。
理性之心
書中提到了一個叫做「算法心智」的概念,就是說我們的智商越高,大腦的運行速度越快。換個角度來說,人的智商就好比電腦自身的硬件條件,雙核、多核處理器一定跑得比單核處理器快,如果光有很快的運行速度,操作系統一片混亂,也算不上一台好用的電腦。
作者說,小布什的大腦就是這樣,怠於思考、缺乏認知彈性、閉合需要、信念固着、確信偏差、過度自信以及對前後矛盾不敏感。雖然硬件條件好,但缺乏理性思考的思維模式,就好像版本太低的操作系統常常出現漏洞一樣。我們把大腦的操作系統稱為「反省心智」。但是還不夠,有了流暢的運行速度,加上好用的操作系統,還需要的就是安裝軟件。如果不小心安裝了病毒軟件,電腦速度再快也沒用。這種情況就像是恐怖分子的大腦,運行速度越快,帶來的危害就越可怕。我們把大腦里安裝的各種軟件叫做「心智程序」,而那些病毒軟件,我們叫它「污化心智程序」。
那到底為什麼,聰明人也會做蠢事?那是因為,一直以來,我們的社會過分注重電腦的運行速度,也就是智商,卻忘記了健全良好的操作系統、安裝綠色軟件也就是理商,同樣甚至更加重要。因為要想做出理性決策,需要具備理性思考的認知模式。我們的大腦遵循懶惰的認知準則:能不用就不用,該用腦時也不用。人人都是認知吝嗇鬼,所以懶惰這天性,和智商高低可真沒關係。我們來看一下,認知吝嗇鬼導致聰明人走上彎路的幾個缺陷。
生動的就是對的
認知吝嗇鬼喜歡加工那些與眾不同的信息,這種傾向常常會讓認知吝嗇鬼誤入歧途。畫面更容易觸發我們鮮活的情感反應。當注意力被吸引到生動的個案後,認知吝嗇鬼常常會把整體概率這回事拋在腦後。
比如,現在有兩種疾病A和B,疾病A的死亡率是24.14%,疾病B會讓一萬人中的1286人死亡,哪種疾病更加危險?在一次類似的模擬評測疾病危險度的實驗中,多數人將疾病B的危險等級評定成高於疾病A。也就是說,多數人認為,12.86%的危險度,比24.14%更高。
為什麼呢?原因很簡單,每一萬人中有1286人死亡,這句話會喚起一個鮮活的畫面,比起冷冰冰的數字,這個畫面可鮮活多了。因此,它也更容易觸發人們的情感反應,讓人印象深刻,於是把真實準確的數據拋在腦後。所以,做一個認知吝嗇鬼,就很可能意味着你的整個生活都是被操控的。請記住,個案再生動,也不一定意味着整體概率。
默認啟發式
就是完全順着對方給定的思路框架思考。我們做決策時需要確定一個錨定位置,因為我們面對問題時,最難的第一步,也是確定思考的切入點。而認知吝嗇鬼會怎樣確定這個錨的位置呢?那就是別人給什麼,我就用什麼!
比如,購物,我們是怎麼搞價的?我們的第一反應是看看商家的標價。我們假設一件衣服標價800元,然後,我們會以800元為基礎,往下砍到一個可以接受又不太過分的價格,大概會在400到600元的範圍內。這個時候我們其實已經落入陷阱了,為什麼? 實際上,我們習慣的商家標價,其實就是利用了框架效應。當我們必須對一個不知道的數量做出估計時,認知吝嗇鬼會讓我們隨意選定一個最容易從大腦取出來的數字,哪怕這個數字和實際情境沒有任何關係,然後在這個基礎上去調整。這就是別人給什麼,你就用什麼。
在這個過程中,商家利用了我們的認知吝嗇傾向,通過標定一個遠遠超出實際價格的數字,給我們一個最唾手可得的思考框架。不過,認知吝嗇鬼也並不是一點用沒有。有時候,我們也可以利用它來做好事。我們在生活中常常遇到默認選項,比如,你是否願意捐贈器官?
我們先來看一組數據:瑞士民眾的捐贈器官意願度達到85.9%,但英國只有17.2%。無論是文化、語言還是政府宣傳力度,兩個國家並沒有本質區別,但為什麼捐贈意願相差這麼大呢?答案簡單得出乎意料:在詢問意願的表格上,瑞士的默認選項是「願意」,而英國的默認選項是「不願意」。
書中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控制了錨定點的人,也就控制了整場談判;而那些有權選擇框架的人,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我們的生活。你願意過一個被操控的人生嗎?
正反都是我贏
人們傾向於僅僅基於自我的視角對情境進行評價,相信自己總是對的。在評估證據、道德評判、評價他人時,人們常常會受到偏向自己的立場偏差影響。
比如,飛利浦的退貨事件,曾有一款 DVD 遙控器上出現了52個按鍵,看得人眼花繚亂,想要找到一個對應的鍵,非常難找。為什麼會這樣?因為是高智商的設計師設計出來的。這位設計師自己知道怎麼操作那52個按鍵,「並且堅信別人會和他一樣想使用複雜的遙控器」。
他自己覺得自己可以使用,就以為別人也可以使用。因為人們不願意進行換位思考,出於進化本能,人的天性是以自我為中心的,這與智商高低無關。你可以用兩個問題測試一下自己:
1.假設德國某品牌汽車在中國的事故率是其他品牌的8倍,中國該不該禁止該德國品牌在本土上路?
2.假設中國某品牌汽車在德國的事故率是其他品牌的8倍,德國該不該禁止該中國品牌在本土上路?
如果你本能地對問題1說了是,回答問題2時,卻感到了一絲猶豫甚至憤怒,那麼很不幸,你也犯了認知吝嗇鬼的常見錯誤。
如何進行理性決策
改善理性不但對個人有極其重要的意義,還對人類社會有極其重要的意義。只要對社會環境稍做改變,就能預防人們的理性思維出問題。我們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着我們的環境,理應決定重建社會環境,使得環境中的人更加理性。
養成質疑的習慣
上世紀80年代末的美國,自閉症孩子常被形容成「來自星星的孩子」,由於天生的病理障礙,他們沒有辦法像正常孩子一樣表達自己,許多自閉症孩子的父母活在煎熬和無望中。而上世紀80年代末,美國自閉症兒童的父母們了解了一種新療法,據說來自澳大利亞,他們親眼看到,在輔助者的幫助下,自閉症兒童用打字機打字,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敲出了正確的詞語拼法,再後來,從單詞變成了一句完整的話,到最後,自閉症兒童甚至打出了優美文章。
這當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因為這樣一來,自閉症孩子就可以通過文字與外界溝通了。於是,幾乎整個社會都被卷進了這場新療法的狂歡中,父母們欣喜若狂,媒體們協助宣傳,臨床醫生開始借鑑研究。但當時,沒有人想過質疑。直到幾年後,行為科學研究者展開對這種新療法的研究,才發現這是一場荒誕的悲劇。事實上,自閉症孩子能打字是輔助者用觸覺引導的,一旦輔助者走開,療效就消失了。
病毒心智程序
比起缺乏質疑精神和缺乏概率常識這些,人們最大的錯覺是:那些恐怖分子、被傳銷洗腦的人,多半是缺乏足夠的教育吧?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2001年9月11日,紐約世貿大廈被撞毀後,當時美國的第一夫人勞拉·布什在被要求發表評論時,提到教育在防止這類悲劇中的重要性。大約同一時間,英國前首相夫人切麗·布萊爾,也認為教育是預防恐怖事件的重要措施。但是,當時的評論員和三年後有關9·11更全面的報道,都指出了一個令人不安的事實:9·11事件的劫機者絕不是沒有受過教育的人。事實上,劫機沖向雙子塔的穆罕默德·阿塔,就有城市工程和規劃專業的學位。
這似乎非常反直覺,但其實,往往是高智商、低理性人群更容易被收買。聰明人會深陷於特定知識領域不斷犯錯,他們擅長使用自己強大的計算能力將信念理性化,並避開懷疑者的觀點。久而久之,他們的錯誤信念,就會累積成一個孤立的島嶼,愈加固執,也愈加排外。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如果一個人有兩個大腦,他會加倍愚蠢。」希特勒和他的法西斯主義,無疑也證明了,最有害的污化心智程序,常常是由那些最聰明的人獲得的。那麼,究竟怎樣避免這些病毒心智程序呢?
這裡有幾個簡單的原則:
一、它是否可能對你產生生理傷害?是的話,堅決說NO;
二、它妨礙了目標選擇的多樣性嗎?是的話,NO;
三、它是否真實反映世界?許多流行的偽科學,如占星術、星座命盤、算命占卜等,都是人為強加聯繫的典型案例。
四、它拒絕對自身進行評估?NO。如果它不可證偽,比如神秘主義,或者驗證真偽的代價太高,比如人為設置「違背規則就會死去」的戒律,或者拒絕或抵抗其他心智程序,都是可質疑的理由。
想要過上更好的生活,達成人生的目標,擁有高智力還不夠,還要擁有高理性。個體如果出現理性障礙,直接實際後果就是生活不如意,錯失本應取得的人生成就。智力測驗並沒有測量理性,這就是聰明人會做蠢事的原因:所謂的「聰明」僅僅是高智力,而非高理性。
人類存在兩種信息加工機制:快與慢。快的類型一加工包括自主心智,慢的類型二加工包括算法心智和反省心智。算法心智就是傳統的智力,而反省心智就是理性思維。